正文 第27章(2 / 2)

崔嫣雖赧,也並不驚訝這精明的二妹猜出自己心意。崔妙見狀愈發篤定,隻暗下奇猜那男子究竟何人,甄府一眾年輕小廝,姐姐不定瞧得上,難不成姐姐口是心非,看上的終歸是那行為不端卻生得好麵孔的甄家少爺?可……姐姐也不是個隻有眼睛沒有腦子的繡花枕頭啊。又莫不是哪位與甄府來往的公子哥兒?

如今良籍少女入了朱門當陪侍使女,許多都是為了攀高枝,職銜高的使女與登門的貴客成就良緣,結為姻親,在本朝也有不少佳話,崔妙越想越是生了奇心,撒了兩通嬌,以姊妹體己話試探起來:“什麼樣的男子能入初兒姐姐的眼?”

崔嫣搪塞了幾遭,略想了想,也不怕她笑話,終是憋不過這些時日的心頭沉積,仰了頸子,雙眸發直,捧了兩腮道:“該是有幾分擔當,有一定名位,脾性深穩不輕浮,行事果決不優柔,對長輩孝順尊重,對妻房長情專心,大度不記仇,能力排眾議,不受外擾,自有一套主張……這樣便夠了。”

崔妙見她狀若花癡,又恁的認真,眼珠子幾欲迸跳而出:“初兒姐姐,這還叫夠了?沒料你看似不聲不響,竟這樣挑剔,你說得輕巧,天下哪有這種男兒?你說都說了大半會兒哩!不務實,太不務實了!”

孰料崔嫣聽了崔妙這話,軟臉卻一硬,唇兒都嘟嚕了上去,駁道:“誰說沒有?你沒遇著便說沒有,未免太武斷了。”

崔妙嘴厲,不甘回道:“可惜呐,縱是天下有這樣優秀的男子,早便是為人夫,為人父了,尋常女子哪有這樣幸運嫁了去當正室。”

崔嫣正被明中心事,弧齒一碰。崔嫣見她麵色怪異,心想好容易同她親熱起來,免得又惹她不快,隻笑道:“不過聽初兒姐姐這樣說,倒是遇著了?”

崔嫣懨懨:“遇著又如何?也不定能有個結果。”想著那人將自己的心挑動了,卻若即若離,不免又有些頹然。崔妙聞言愈發算準了崔嫣心中有人。

身在男女情事當中的人,遇事也尤其寬容,恨不能天下雙雙對對皆成眷侶,便攬了姐姐脖子調笑:“若真是有這麼個人,我何嚐不願他來當我姐夫?姐姐何必卑謙,芳華正盛的妙人兒,我就不信那男子擋得住這樣的風情!”

崔嫣從來不覺自己有何出挑過人之處,但被崔妙這麼一鼓舞,生出幾分不知哪裏來的自信,聽她說的露骨,不由咯咯笑出聲音。

閨閣少女談及雪月風花之事,尤其振奮,何況二人心中那一處柔軟皆已種了情根,相見時刻不過規定隻一頓飯的辰光,卻聊出許多從前鮮少挖掘的心跡。

崔嫣進了甄府,除卻思家,最最委屈的便是受了甄廷暉欺辱那一回,眼下正是融洽,心緒一鬆,便將那連跟甄世萬告狀時都不曾細說的事情予妹子傾吐了出來。

崔妙聞言驚道:“那還得了?我就說這甄家的小子是個下流胚吧!”崔嫣怕她捂不住嘴回家說,又說了前因後果,講甄廷暉已得了教訓,再不得有膽子,免去她叫嚷,又千叮萬囑她千萬別告訴爹爹。

倆人這一番言語往來,又是牽扯了不少彼此的私房心事,愈發綁得緊。崔妙見姐姐言談肆意許多,較之離家前又蛻走了一層繭殼兒,心忖這個年朝的女子關在閨樓方寸之所,果真是摧人天性,實在要不得,有了自己的天地,到底還是同放了飛的蝶子,行事作風都不一般了。

由甄廷暉一事聊到男女隱秘上,崔妙也忍不住,湊近姐姐耳畔邊上,悄悄同崔嫣講了一些從未向任何人提及的閨閣私房話兒。

崔嫣聽了,不由容色大紅,手心都沁出了細汗。從前也聽崔妙講過一些逾出閨門外的邪話,卻還未大膽到這個度上,現下聽了,卻也不像以前那樣捂耳,隻呆呆問:“男子果真是喜歡那種樣子?”

崔妙並無意教壞崔嫣,隻肚子內這些形形色色的的別世記憶,自出生一直存到迄今都沒法子與旁人交流,眼下找到了機會,又見姐姐聽得進去,豈會放過?一時興致盎然,連連點頭,說得幾是停不住嘴,看崔嫣聽得聚精會神,末了還主動相問,愈發生了精神,隻覺自己宛若領了隻白兔,大搖大擺地帶到不歸路。

姊妹二人相談甚歡甚秘,臉紅身熱,越攏越近,不覺又笑出聲響,竟引得人前來張望,那人不是別人,正是甄廷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