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8章(1 / 2)

崔嫣雖知紙包不住火,對著沉珠口上也強硬,但這火星子燒破了紙竄出來,未免還是有些懼意。

推門而入時,僅甄世萬一人端坐於廳內,身邊無僮仆伺候。

崔嫣對著甄世萬一如慣例的心慌氣短兼胸悶,這次因為甄廷暉的事兒更是惴惴忐忑,手足一直有些發軟,行禮時都有些顫抖。

甄世萬是何等人物,怎會瞧不出麵前這少女情態,見她頭都不敢抬,知道是嚇住了,眼微一眯,眉目清淡,看不出喜怒,隻道:“今日之事,你可知錯了?”

崔嫣見他開門見山,暗忖這次怕是總要受些叱罰,就算被趕出甄府也無甚好辯駁,但即便如此,也不能再像往昔那般擰緊嘴巴,委委屈屈,於是那股殘存之勇又席了上來,仰頸便道:“少爺罔聽父訓,執意隨小奴出府,一路逼迫,小奴迫於無賴,才誤傷了少爺。

甄世萬並未斥責,目中微光一閃,道:“誤傷少爺確實有些莽撞,但我問你知錯沒有並非講這個。”

崔嫣一愣,不明就裏,隻聽麵前人道:“碰著這種事何須用強,況憑你一介小丫頭,你又怎麼強得過別人?為何不馬上通知我和夫人一聲,事情也不用鬧開。”

崔嫣萬料不到甄世萬竟然是說這個,心中大石陡然落地,當時甄廷暉逼迫得太緊,她實在氣得慌,哪裏有機會去找老爺夫人做主?眼下聽了這話,本該辯解幾句,不自覺念起沉珠的千叮萬囑,便隻低頜細聲道:“是小奴失了分寸。”

甄世萬似乎還有些疑慮,並不打算就此作罷,話頭一轉,聲音沉了一沉,道:“看你並不是個沒分寸的人,莫不是少爺還做了些什麼不妥之事?”

崔嫣不語,卻咬了唇瓣,喃道:“沒別的。請老爺責罰小奴。”甄世萬心知肚明兒子癲狂難控,平常在家中撩弄逗耍丫鬟也不是一兩次,見她這副言不由心的模樣,知道還有下文,也並不挑明,但經此一役,有些話也是不得不說了,故此坐直了上軀,驀地笑了笑,繃緊了許久的臉龐霎時弛展,道:“怎麼,你家中是時常予家奴降罰嗎?我這兒倒並沒有那樣嚴苛無情,你爹爹這次倒是替你選對了一戶好人家。”

崔嫣抬眼望去,見他此刻臉色溫緩許多,竟還嵌著幾絲笑意,並不知他打的是什麼算盤,隻聽他繼續道:“不過說起責罰一事,你可知這次廷暉對我有何所求?”

崔嫣心頭一悶,暗想依他那種小兒心性的膏粱子弟,總歸不是以牙還牙。甄世萬道:“那孩子一邊上著藥,一邊朝我張嚷:‘爹,這事就這麼算了,別追究了。’此話若我未記錯,該是說了不下十遍。”那小子完全搞不清狀況,自己其實是惱他,他見自己厲著一張臉不說話,倒是以為自己在琢磨著如何去處置崔嫣,但這小子這麼一喊,倒是叫他發現,這逆子居然對那小丫頭很有幾分意思,倒是難得奇景。

崔嫣雖對甄廷暉的反應有些驚奇,對其不良觀感卻猶自未消,隻違心道:“少爺大度,小奴慚愧。”

甄世萬暗示道:“廷暉年少頑劣,未立妻室,時日久了,未免有些張狂,若是能有個像你一般的人去輔助著,應該還有憋回來的一天。”

崔嫣心內咯噔,該來的總是來了。她先前想過無數回這番場景,卻沒料到竟是在自己被甄廷暉調戲之後攤牌,還是這甄世萬親自說出口。眼下可怎生是好?甄廷暉,她現在就連遠遠看上一眼,心中都是擱磣著慌,恨不能跳開八丈得好,若是與他結締,還不折去數載壽命?單單想著他與一幹狐朋狗友成日在外花天酒地觴飲作樂不理家事就已是夠嗆了。

自己可是從鬼門關爬出來的,怎堪又去禁那麼一遭苦楚煎熬?可若是不答應,這甄府的奉藥仕女怕也當不下去了。回了家後,豈不是又打回原形,乖乖嫁於蘇鑒淳?

甄世萬見她久不言語,粉頰玉顏微微搐動,似在天人交戰,知道她心眼澄明,明白自己的意思,卻不知道她究竟是難為情,還是有其他顧慮,便主動直言:“你可是已有屬意之人?”這少女已訂婚之事,他並非不知。

崔嫣搖頭,思慮片刻,應道:“小奴十幾載的歲月都深居閨閣,並無福氣碰上屬意良人。但小奴已有親事在身。”

甄世萬一笑,道:“若是你那未婚夫並不遂你的心意,那麼另結親事,再尋合適之人,又有何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