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陰沉沉的,清晨的太陽還未完全探出頭來就隱沒在了烏雲之中,涼風陣陣吹來,道路兩旁的梧桐樹葉被吹的嘩嘩作響,天地之間,一片肅殺之意。
我和覓兒走在這陰沉的天空下,兩旁朱紅的宮牆在陰沉的天氣中顯得黯紅詭異,如走在半夜的道路中一般,說不出的陰深。
起風了,幾片深綠的梧桐葉從樹枝上飄了下來,轉眼消失在了無盡蒼穹之中。
好一場大風!
我攙扶著薄覓兒頂風而行,和覓兒一樣,我們的頭發在大風中散落開來,隨意的飛灑著。
一瞬間,遠處便已經不見了皇後的身影,和嫣兒多年的朝夕相處,她們多半也有了感情吧,即使是有再多的誤會,在麵對生死之間,一切都是那麼的虛幻。
我能理解皇後的心境,從昨日張嫣對慎夫人的那番話中我就能明白,皇後和張嫣之間不隻是簡單的主與仆的關係,總歸是共患難過的人,再怎麼樣,那份昔日的感情是無論如何割舍不下的。
很快,北宮荒蕪的宮殿就出現在了我們的眼前,雜草淒淒,在大風中散亂一片。
北宮破敗的殿門在陰沉的天空下,隨著大風來回的晃動著,發出陣陣沉悶的聲音,回蕩在這天空之中,說不出的歲月淒涼。
來到了大殿門口,薄覓兒望著麵前破敗的場景,愕然停下了腳步,望著大殿前那足有半人高的雜草,眼神中閃現著幾分抗拒之色,猶豫了片刻,還是咬牙走進了宮殿當中。
偌大的宮殿,陰風從散亂的窗戶中呼嘯的貫了進來,我和薄覓兒都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皇後人呢?”望著麵前空蕩的宮殿,破敗的窗戶還在大風中嘎嘎來回響著,隻是這大殿之中,卻是不見任何人的身影。
我環視了一眼四周,陰暗的大殿中,除了前麵幾條同樣破敗的長凳外,竟是見不到哪怕一個人!
“後殿!”我眼睛望向破布帷幕中後殿所在的方向,隻見那裏依稀可以見到來回晃動著的人影。
薄覓兒跟著我緩緩朝後殿走去,掀開破敗的帷幕,果然,隻見兩個老宮娥正擔憂的站在床榻後,床榻前的皇後也是一臉焦急的,望著床榻前的張嫣。
隻是床榻前有帷幕隔擋,裏麵張嫣的情況看不真切,透過我這個視角,隻能望到張嫣那蒼白無比的手掌。
皇後聽見動靜後,趕忙的回頭道:“是禦醫嗎?”見到是我和薄覓兒,皇後的臉上閃過一絲焦急和失望,也沒多說什麼,開口道:“覓兒,你趕緊去催催禦醫,叫他們快點!”
薄覓兒聞言後正欲轉身,我拉住她看向皇後道:“外麵風大,還是讓奴婢去吧!”
皇後朝我招手道:“你照顧人比較有經驗,你過來照料張太後!”
望著薄覓兒轉身跑出了殿外,我也不再多說什麼,快步走到了床榻前,望著床榻上的張嫣,不由得大驚失色。
昨日還如仙女般的張嫣,不知為何,臉上布滿了恐怖的黑氣,全身上下一片慘白色,就如快要死的人一般。
張嫣滿臉痛苦之色,嘴唇發紫,望了我一眼,臉上閃過了一絲驚訝之色,很快又被更多的痛苦之色所取代了。
我緊緊皺起了眉頭,從未遇到過這般場景,輕輕坐在床榻上,我緩緩伸出手摸向張嫣的額頭,剛剛觸及皮膚,我隻感覺手掌一痛,趕緊又縮了回來。
皇後見我這般舉動,臉上閃過了一絲不悅之色,就要發怒,我趕緊拉住皇後,往後退了三步,遠離了床榻緊張的道:“皇後娘娘,張太後的病傳染性極強,還請皇後娘娘離遠些!”
皇後愣了一下,將心中的怒氣壓了回去,望著我開口道:“你怎麼知道?”
我伸出摸了張嫣額頭的右手,拉開袖子,隻見我白暫的手背上緩緩的多出了一縷黑氣,正緩緩地往朝整隻手掌擴散著。
接觸就傳染!
如此惡劣的傳染病,前所未聞!
皇後驚愕的轉過頭,滿臉擔憂的望著張嫣,隻是卻沒有被這駭人的黑氣嚇到,往前走了兩步,來到了張嫣的床榻前,滿臉淚水的注視著緊閉雙眼痛苦不堪的張嫣。
我悄然退到了一旁,找那宮娥要了一把小刀,咬住牙往那右手黑氣滋生的皮膚處用力劃了一下,一陣劇痛從小刀劃過處直沒腦海,我強忍住疼痛,不喊出聲來,隻見傷口處屢屢黑血湧了出來,我趕緊把手臂倒放,讓黑血不沾到皮膚,徑直掉落在地板上。
待黑血流完,鮮紅的血水開始流出後,我等了片刻,才撕下袖口處的裙布仔細包紮著傷口。
就在我包傷口的時候,隻聽張嫣虛弱的聲音傳來:“漪房姐姐,是你嗎,真的是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