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裳見太子妃恍惚的樣子,輕輕拉了拉太子妃的衣角,太子妃這才反應過來,驚訝的看著我,開口道:“啊!王姝,你病好了,什麼時候過來的?”
我一愣,見薄覓兒這般反應,心中又是一陣歎息。
“娘娘,姝兒姐姐她早就來了!”雲裳也有幾分看不下去了,開口道。
薄覓兒不語,又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中,也不知她是怎麼在這個世界活下去的,也許她已經開始活在了自己的世界之中。
“王姝,你說我該怎麼辦?”薄覓兒突然抬頭望向我,眼神中滿是哀苦。
我心頭微微一痛,不敢直視薄覓兒的眼睛,低頭道:“姐姐什麼意思?”
薄覓兒慘然一笑,蒼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淩亂的頭發隨意的披著,哪裏有一絲太子妃的樣子,隻聽薄覓兒靜靜的開口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對我說著:“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在這樣下去,我真要瘋了!”
我終於還是於心不忍,緩步來到薄覓兒身前,輕輕拉住她的秀手,入手處,一片冰涼。
淡淡溫熱從我的手上流走,我幫助太子妃緩緩轉過身來,拿起一旁的木梳,仔細的替她梳理著淩亂的頭發。
薄覓兒像一個小孩,就這樣靜靜的讓我擺弄著,一言不語。
“你說我整日裝瘋是為什麼?”薄覓兒語氣中帶著無盡的委屈,“我知道的,太子哥哥他早就不喜歡我了,我喜歡也不是他!”
我默不作聲,細細的為薄覓兒整理著每一寸頭發。
“我喜歡的是劉啟哥哥,不是太子哥哥……”薄覓兒聲音開始有些抽泣。
“太子哥哥就是劉啟哥哥呀!”雲裳不合時宜的開口道。
薄覓兒目光無神,淡淡的望了雲裳一眼:“不是的,劉啟哥哥沒在長安的,劉啟哥哥在代國,劉啟哥哥在代國!”
薄覓兒喃喃的道。
我見薄覓兒這般,放下手中的木梳,輕輕拉著她的手,轉過身來到她的麵前,眼神堅定的望著薄覓兒:“你的劉啟哥哥已經不是劉啟哥哥了,這裏比不得代國,由不得你們任性!”
薄覓兒疑惑的望著我,迷離的眼神中閃過了幾絲神采。
“姐姐,你要是還想在後宮生存下去的話,就不能這般任人排布,你得掌握自己的命運!”經過那夜和慎夫人的談話,我已經深深的明白了無論是薄覓兒還是我都被相依擺了一道,若不是我機智早些時候就有所察覺給慎夫人說了實話,現在我都還蒙在鼓裏,怕是最後連自己是怎麼死的都弄不明白了。
薄覓兒還是愣愣的望著我,整日的裝瘋賣傻讓她也變得遲鈍多了。
大病的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慎夫人不是我們能算計的,隻是我也不能完全依她的意思行事,因為我很清楚自己的處境,我必須保全薄覓兒,這“林蘭殿”中,飛不了她迸不了我的。
知道現在說什麼薄覓兒都聽不進去,我來到窗前,輕輕地推開了窗戶,夏日的陽光徑直灑了進來,大殿中的黴氣一掃而空。
璀璨的陽光下,薄覓兒的臉色顯得更加蒼白,隻見她伸出手掌擋在額頭前,即使這樣,還是有點點陽光透過了她的五指,散落在她的臉上。
薄覓兒被陽光刺的張不開眼來。
多久沒和陽光這麼親密的接觸了?
一陣時間後,薄覓兒也漸漸適應,緩緩地放下手來,直視著屋外敞亮的天空。
那一片漸漸清晰的,翠綠的竹林。
夏風吹來,窗外無數的綠竹迎風舞動,嘩嘩作響,搖曳了陽光。
覓兒靜靜走到窗台前頭,停住了腳步。
蒼白的臉上也有了一絲血色。
她怔怔地看著窗外的一切,仿佛有些癡了。
清新,甘甜。
許久不見,外麵原來變化這麼大了。
翠綠的竹林,比當初又茂密了許多。
不知不覺,當初細細的竹子,如今似乎都粗了一圈了。
竹濤陣陣,仿佛正簇擁著窗前的薄覓兒。
往事如潮,湧上心頭。
薄覓兒靜靜地注視著這一片竹林,又回到了這一片本該屬於她的世界中來。
“王姝……”薄覓兒輕輕喚了我一聲。
我望向太子妃,雖然還有幾分憔悴,卻是清爽了不少。
“陪我出去走走吧!”薄覓兒第一次主動提出想要出去走走。
一絲笑容從我臉上劃過,我輕輕應了一聲,扶著覓兒朝殿外走去。
雲裳驚訝的跟了過來。
夏初,天氣還沒有那麼炎熱,幾隻破殼而出的知了有一下沒一下的叫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