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伏擊】

荒涼的山。漆黑的夜。刺骨的風。淒清的月。

在這樣一個人跡絕蹤的山嶺裏,匆匆奔行著一騎。馬上的青年黑衫翻飛,眼睛亮若寒星。

猝然,山道兩旁的林間飛絞下四道冷電般的劍光。黑衫青年一聲輕叱,一勒韁繩。馬“唏聿聿”長嘶一聲,人立而起。青年左手伸出,也不見有何動作,劍光已消失,手中卻多了兩柄長劍,同時右足飛蹴,另兩柄長劍被踢飛,“哧哧”兩聲,插入道旁的樹內,直沒至柄。

馬旁已多了四名用黑巾蒙麵的大漢,每個人的身手都很敏捷。

隻是這時他們卻都用左手握著右手手腕,心中驚疑不定:自己連對方的動作都未看清,手中的長劍不是被奪就是被踢飛。

四人對望一眼,打了個呼哨,齊齊躍入林中。

青年也不追趕,隨手扔掉長劍,他知道這不過是個開始,接踵而來的必是更為凶險的伏擊!

行不得幾步,青年忽猱身撲到馬腹下。隻聽他大喝:“出來!”右拳蓄勁,“嘭”的一拳打入土內。土中傳出一聲悶哼,夜色下塵土飛揚,一人硬生生從土中被揪出。

隻見這人穿著魚皮水靠一般滑溜的衣服,身形短小,矮矮胖胖。此刻被青年叉著脖子拎在半空,臉上一道長長的刀疤已因痛楚而扭曲。

青年道:“你本想趁我與那四人交手時出其不意地下手吧?可惜。”青年掃了一眼猶自沙沙作響的深林,冷哼道,“那四人過於膿包了。”

這人鐵青了臉,喉中低低地吼了聲,胸膛猛然間脹大了一倍有餘,脖頸也跟著變粗。青年叉他脖頸的五指不禁一鬆。此人爭的便是這一刹間的一鬆,雙手一伸,掌中已多了一對利爪,急劃青年脅下。

青年微“咦”了一聲,似對此人有此功夫略感驚異,手臂一抖將他拋出一丈開外。

這人半空連翻三個筋鬥,輕輕巧巧落在地上。

青年道:“地行門一向獨來獨往,江湖傳說申行豹也是條漢子,何時開始為顧卷河賣命了?”

這土中伏擊的人正是地行門的門主申行豹。據說地行門人有著田鼠般的特長,善於在地下行動。江湖中人甚至認為他們在地下跑得比地上還快。地行門行事介於正邪之間,門主申行豹桀驁不馴,行事隻憑個人好惡。

申行豹撫著脖頸,兀自被方才那霹靂般的一擊而懾。聽對方問話,冷冷道:“我昔年欠他點人情,殺了你便可還清了。”

青年淡淡道:“你殺得了我嗎?”

申行豹惡狠狠地道:“就算我殺不了你,可你知道這一路上有多少人在等著殺你嗎?你武功再高,終究難逃一死!”

青年道:“看來顧卷河為了保住他兒子的性命,出動了不少人啊。”

申行豹道:“如今你後悔也晚了。”猛喝道:“還不出來!”

“嘭嘭嘭”連聲。冷月下,土中又躥出三人,手腕上都套著精光閃閃的利爪。

青年道:“這三位想必就是貴門中的地行三豹了。”

申行豹再不答話,腳步閃動,四人迅速將青年圍在中間。

夜空中雲行漠漠,冷月似乎也感到這淩厲的殺氣,連月光也變得銳利起來。青年在四人的包圍之下仍鎮定如恒,嘴角甚至有一絲淡淡的輕蔑。申行豹四人卻緊張得連呼吸都急促起來,冷汗如冰涼的蝌蚪一滴一滴地自後背滲出、滑落。

四下裏靜寂如墳場,偶爾山林深處有夜梟鳴叫。

月光一暗,被一片浮雲遮住。便在這瞬間,申行豹四人發動了驟雨般的攻擊,八隻利爪天羅地網般將青年罩住。

青年雙足分踢正麵兩人手腕處的“神門穴”,跟著手肘後撞左側之人的胸口,右手五指虛捏鷹爪迅捷無倫地叉向申行豹脖頸。

申行豹大駭,雙爪不及攻敵,使一招“小鬼關門”,雙爪一上一下護住咽喉。哪知青年出招奇快,他雙爪堪堪將護住咽喉的一瞬間,那奪魂似的手已叉到了喉間。申行豹大叫一聲,連使“蛇行步”、“金鯉穿波”、“黃鶯上架”,最後一個“鬥柄指南”緊緊地護住咽喉,這才驚魂稍定。

然後,他便發現了兩個不妙的情形。首先是自己一招未過便被逼退七丈開外,而且還是自己見勢不妙,當機立退才免了鎖喉之危,可謂一敗塗地。接著是自己帶出的三個得力手下全被打倒在地,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