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深沉濃重的化不開……
入目所及盡是屍山血海,淒厲幽怨的低語在耳邊咿咿呀呀的回響著,陡然間銳利的長劍劃破衣衫,繼而刺進心口,鮮血頓時噴湧而出,淋漓而下。
她最後看見的,是一張俊美無雙的麵容,隻見他唇角微彎,卻絕不是笑,而是那樣的冷酷殘忍。
蘇晚秋又一次從夢中驚醒了。
她坐起,大口大口地喘著氣,驚悸未定。
“小姐,你怎麼了?”婢女初雨掀起天青色的紗帳,看向蘇晚秋,關切地道。
蘇晚秋長吐了一口氣,搖了搖頭,道:“我沒事。”
“小姐一定是因為前天的事情受驚了,都怪奴婢照顧不周。”初雨十分愧疚自責地道。
前天蘇晚秋正站在閣樓之上觀景,卻不想閣樓忽然塌陷,她整個人便從閣樓上摔落了下來,也因此受了些傷。
“那又怎麼能怪你呢。”蘇晚秋唇邊浮起一個似有似無的淡笑,“人家早就算計好了,不過到底還是沒能要了我的命。”
“小姐的意思是,這是有人故意這麼做的?”
“否則那好好的閣樓又怎麼會憑空塌陷。”蘇晚秋聲音涼薄,如深冬寒風般凜冽刺骨。
她是平陽候蘇鬱的嫡親女兒,不過生母謝氏早早就去世了,繼室林夫人也隻是表麵上對她關懷備至,實際上恨不得將她除之而後快,甚至意圖讓她下嫁給宜寧伯府出了名的風流浪子,若非是宜寧伯府牽扯上太子結黨營私一案被流放抄斬,她蘇晚秋的一生就要毀了。
可即便如此,後來發生的事情也十分淒慘悲涼。
蘇晚秋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隻見手指白皙纖細,可誰知這雙手早已沾滿血腥,她原以為自己已經死了,可再一睜眼時,竟回到了自己十二歲那年。
過去的種種,就恍如夢境一般。
“小姐……?”初雨見蘇晚秋出神,不由得擔憂地喚了一聲,自前天小姐從閣樓上摔落下來,似乎精神就很不穩定。
蘇晚秋回過神來,轉頭定定地看著初雨,初雨心中不免有些疑惑,半晌,蘇晚秋才緩緩開口:“院子裏有個叫青硯的丫頭,是嗎?”
“是。”初雨點頭,卻更加茫然了起來,青硯不過是一個粗使丫頭,若不是小姐提起,她甚至都差點要忘記院子裏有這麼一個人了。
蘇晚秋身子微微向後倚著,忽地感覺額頭上隱隱作痛,她抬手覆額,這是她前日裏從閣樓上摔下時造成的傷口,雖然不算嚴重,但卻毀了半個容顏。
初雨見狀,出言安慰道:“小姐不要擔心,這幾日裏大夫人送來許多膏藥,隻要每日定時塗抹,以後肯定不會留疤的。”
蘇晚秋唇角就彎起一個極冷淡的弧度,大夫人送來的膏藥?前世也是如此,她依言照做,每日塗抹,可傷疤卻一直不消,她便隻好將長發半梳在前額遮擋傷痕,可後來不知怎麼地,平陽候嫡女毀容的消息竟莫名傳了出去。
“把這些膏藥都丟了吧。”她淡淡吩咐,旋即似乎是想起了什麼,又道,“還是好好收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