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裏,穀縝不勝唏噓,說道:“你再摸摸瞧瞧石棺,可有經書線索?”
陸漸一愣:“既然經書沒了,還摸什麼?”口中這麼說,手裏卻繼續摸索,忽道,“在這裏了——棺左牆角。”
穀縝蹲下來,在棺左石壁下摸索一陣,說道:“有了。”陸漸也俯身察看,隻見穀縝按了一下某處,嘎吱聲響,一塊岩石退後,從地底升起一方玉匣,穀縝笑道:“果然在這裏。”
陸漸怪道:“這是什麼?”穀縝道:“思禽先生取走黑天書,又會留下什麼?”
陸漸雙目一亮,脫口道:“線索。”
穀縝微微一笑,正要揭開玉匣,忽然間,入口處卷起一陣狂飆。兩人猝不及防,為那大力所逼,縱身閃避,就在這時,穀縝手中一空,那玉匣已被來人奪走,耳邊隻聽陸漸厲聲大喝,似與那人交上了手,滿室勁氣縱橫,穀縝幾乎無法張眼。
二人交手極快,轉念工夫,勁氣已消,便聽萬歸藏哈哈一笑,說聲:“謝了。”穀縝定眼望去,一角青衫在洞口飄然一晃,消失不見。
陸漸大叫一聲,縱身趕上,穀縝又驚又怒,緊隨其後。兩人直趕到墓穴出口,前方漆黑一片,萬歸藏早已不知所終,陸漸懊惱已極,跌足道:“怎麼搞的,竟被這廝來了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穀縝忽道:“等一下。”轉身又向墓內奔去。
陸漸見他反其道而行之,頗為不解,也隨他奔入,到了石廳,隻見穀縝取出一把匕首,正將一顆長明珠撬下。陸漸吃驚道:“你做什麼?”穀縝道:“借一借光。”話音未落,忽聽嘎嘎之聲,那石棺陡然下沉。穀縝叫聲不好,拽住陸漸,疾向墓外奔去。
通道中亂石墜如急雨,陸漸雙掌亂揮,一一震開,腳下卻不稍停,兩人均將平生輕功展到極致,剛剛奔到出口,便聽得身後轟隆一聲巨響,墓穴坍塌,數十萬斤巨石將入口死死封住。
陸漸駭然道:“怎麼回事?”穀縝拭去額上汗珠,喘氣道:“隻怪我動錯了念頭,眼看四周漆黑,竟想借這長明珠照亮前途。不料卻忘了鏡圓祖師出身天機宮,精於機關之術,入墓者隻取《黑天書》則罷,若是取珠開棺,勢必觸動機關,墓穴坍塌,將來人與石棺一起封在裏麵。”說罷目視手中明珠,淡淡珠光色呈青白,照在人麵,須發畢見。
陸漸沉默一陣,說道:“穀縝,我們隻尋潛龍,不要另生枝節。”
穀縝苦笑道:“或許我做商人太久,見了珍稀寶貝,總有一些眼饞,此事下不為例,還是追趕萬歸藏要緊。”
陸漸點了點頭,穀縝將珠子含在口中,與陸漸縱身下至水邊,忽然一陣腥穢撲鼻而來,臭不可聞。穀縝取出珠子,青白幽光燭照丈許,忽聽陸漸失聲叫道:“那是什麼?”
穀縝定一定神,看見水邊躺著一個怪物,頭大身細,軟綿綿的活似一大堆棉花,身子已被撕成兩半,若斷若續,一半躺在岸上,一半浸在水裏,腥臭汁液濺得到處都是,在黑暗中發出幽幽磷光,宛如鬼火。
“是一隻毒水母。”穀縝瞧了一會兒,說道。
陸漸生長海邊,也曾見過水母,可如此巨大卻是從所未見,真不知是如何長成的,呆怔片刻,問道:“如此說來,纏上我們的就是它了。”
穀縝點頭道:“可惜它太沒眼色,惹完我們又去惹萬歸藏,萬歸藏何等人,豈容它活著脫身?”陸漸想象這水怪與萬歸藏殊死搏殺的情形,心裏不覺打了個突:“不知萬歸藏如何將它殺死,我在墓穴之中,竟沒聽到半點動靜,結果被那廝從後掩至,奪走玉匣。”想著不勝懊惱,望著水怪穢屍,又覺十分迷惑,“這東西是自古便有?還是鏡天留在此間,鎮守陵墓?此處人煙不至,它又以何物為食?”但這水怪一死,鏡天也歿,眾多疑問都成了懸案,永不可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