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漸雙目睜圓,沉聲喝道:“這會兒我是兄長,你聽我的。”他極少發怒,一旦發怒,自有一股懾人之意。穀縝暗暗歎了口氣,再不作聲,轉到陸漸身後。

陸漸扯下二人衣帶,將穀縝綁在身後,沉喝一聲,將大金剛神力運到極處,手足撐住兩壁,一分一寸,硬生生向**挪去。此時風勢已大到不可思議,龍卷颶風也有不及,抑且夾雜寸許冰錐,激射而來。此時此地,任何機靈巧變均是無用,唯有以平生修為與狂風較量,陸漸每前一步都要使盡全身之力,身子似要被那狂風尖冰寸寸撕裂,麻木之感從肌膚深入骨髓,從四肢逼近心口,陸漸不由得發出聲聲大吼,努力激發自身鬥誌,吼聲如雷,回蕩***與那狂風怒嘯分庭抗禮。

走了約摸兩百餘步,陸漸卻覺這段路程足有萬裏,無比漫長,疲憊之意陣陣湧來,身上被冰錐戳中的地方,初時極為疼痛,但隨時光流逝,漸漸被那寒氣凍木,難覺痛楚,眼前金星亂迸,喉間若有血腥之氣,仿佛隨時都會昏厥。就在這時,腳底忽然一虛,陸漸左腳踏空,向下急墜。

這一下突兀已極,陸漸氣力將竭,全無應變之能,穀縝與他綁在一處,自也身不由主,隨之下墜。二人心中均是一個念頭:“這下完了。”

心念未絕,雙腳忽地冷濕,嘩啦一聲,已然落入水裏。

那水奇冷如冰,二人身上創口經水一洗,血溶痂落,痛不可當。

疼痛令二人略略清醒,但覺那水表麵甚靜,下方卻有暗流潛藏,沒有緩過神來,水底忽地攪動起來。陸漸劫力一探,頓時駭然,啞聲道:“穀縝當心,下麵有東西。”奮起餘勇,方要使出“神魚相”,卻忽覺身子空空,內力竟然無法凝聚,心中方叫糟糕,穀縝已然將他緊緊拽住,揮手發出一道“周流水勁”,辟開四周水勢,如飛向前。

原來穀縝藏身陸漸後方,得其庇護,不必與那怪風相抗,於是運轉八勁,恢複精力,待到下墜之時,真氣已回複六成,聞聲立時使出“馭水法”,辟開水勢,拽著陸漸躲避,陸漸筋疲力盡,任他拖拽,一根手指頭也抬不起來。

水響驟起,激蕩耳畔,從四周傳來陣陣回聲,穀縝隱隱感覺身後有龐然大物逼近,手底陡沉,陸漸忽被什麼東西拽住了,急向水下沉去。

穀縝又驚又怒,左手拽住陸漸不放,右手發出一道電勁,順水向那怪物湧去,劈啪一聲脆響,藍白之火劃破沉沉黑暗。穀縝手底一鬆,心中大喜,立時將陸漸猛力拽回,這時間,忽就覺兩條細長觸手從下伸來,刷刷纏住腰腿,一股無儔巨力將他拽向水底,穀縝情急間大喝一聲,周流電勁猛然湧出,哧哧兩聲,觸手再度鬆開。

穀縝緩過一口氣,忽聽陸漸虛弱道:“左邊,左邊大概有岸。”穀縝聞聲,拽著陸漸,劈波斬浪,奮力遊出數十丈,隻覺前方水勢越淺,終於踏上實地,穀縝連滾帶爬,與陸漸登上一片石岸,渾身酸軟,癱倒在地,隻聽得水中一聲大響,四周又變寂靜,唯有清風行於水上,發出泠泠細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