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縝知道他如此大方,全因為已將自己看成死人,不覺莞爾道:“論道滅神,到底論道在先,還是滅神在先?”
萬歸藏道:“顧名思義,當然是論道在先。”
穀縝拍手笑道:“老頭子你果然聰明,竟和我想得一般。”
萬歸藏道:“廢話。”
穀縝又道:“那麼敢問,論道是動嘴還是動手?”
萬歸藏見他一臉憊懶,暗自好笑,冷冷道:“所謂論道,既是動嘴,也是動手。”
“不對不對。”穀縝雙手亂擺,頭搖得撥浪鼓一般,“這個‘論’字左邊分明是個‘言’字,小子讀書不多,卻知道‘言’字下麵一張嘴,乃是動嘴說話的意思。要是動手嘛,就該寫成左手右侖,那是一個掄字。老頭子不妨翻翻書,經史子集中可有‘掄道’一詞,掄道論道,莫非先要將人掄在空中,再說道理?”
穀縝本想獨身前來,施妙妙執意跟隨,本是滿心憂慮,這時見他在強敵環伺之中,仍是嘻皮笑臉,胡扯亂道,不覺嘴角上翹,微露笑意,仙碧更是忍俊不禁,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誰知萬歸藏竟不惱怒,點頭道:“也好,依你所言,先不動手,你要論什麼道理?”
穀縝道:“徒兒一直有些好奇,想論一論老頭子你的功夫到底多高?”
萬歸藏笑了笑,淡然道:“這個容易,你有本事逼得老夫使出全力,自然就知道了。”
穀縝嘖嘖道:“這等本事我可沒有?但當今世上可有如此人物?”萬歸藏目光一閃,冷冷道:“不巧得很,老夫還沒遇上過。”
“照啊。”穀縝大拇指一蹺,“當今沒有,以前有沒有呢?”
萬歸藏皺起眉頭打量他一眼:“你到底想說什麼?”
穀縝笑道:“老頭子你那麼聰明,怎會聽不明白?今人之中沒有你的敵手,那麼古人之中呢?西昆侖呢?梁思禽呢?”
眾人聞言,均是錯愕,寧不空厲聲道:“城主當心,這小子分明信口開河,拖延時辰,這其中必有詭計!”
萬歸藏擺了擺手,笑道:“寧師弟少安毋躁,這一問很有意思。說起來,這個疑問也在老夫心中藏了多年,兩位祖師都是萬某仰慕的人物,隻可惜光陰似箭,有去無回,萬某雄心再大,也無法與古人爭衡。”
“那卻不然。”穀縝微微一笑。
“這話怎講?”萬歸藏目光電閃,“難不成你能叫這兩位祖師起死回生,來與萬某較量?”
“哪裏哪裏!”穀縝哈哈大笑,“有道是:‘人死不能複生’,兩位前輩去世多年,若論比武,自有不能,若論別的,卻是不然。”
眾人聽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萬歸藏亦是莞爾,悠然道:“論什麼?論道麼?”
穀縝拍手大笑:“不錯,不錯,正是論道。不論武道,而是論的智慧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