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沒事,我閑著也沒事幹,年輕人就要多運動運動。”一次偶然,沈訣注意到了砍柴的大娘本該到了退休的年紀了,本來在這皇宮裏做事了多麼多年,俸祿也是相當可觀的,卻因為有個好賭女兒把家中的儲蓄一點點地敗光,所以連帶這大娘自己都不得不再幹幾年活。
大娘腿腳不好,下雨的時候會犯風濕,關節骨也時不時酸痛,注意到這點的沈訣會抽出時間來多幫忙一點是一點。
“這都不好意思啊。”大娘望著堆積在屋子裏的柴火,“你剛來這麼點時間,就把我幾乎得坎半年的柴火都坎了……”
“沒關係,我就再接再厲把後半年的活也一起做了,到了這冬天手腳就不會這麼利落了。”沈訣望了眼窗外的木樁子,“話說這皇宮還真他瑪的奢侈,這一般人不都是用幹枯的樹枝樹幹當柴火的,這麼好好的一棵棵大樹就被坎掉燒了,這木樁子都是這麼完好無缺,做家具差不多,用來燒火做飯什麼的,讓我覺得怪可惜的。”
“嗬嗬……”門外傳來低低的笑聲,沈訣回頭看著來人。
“她是?”
一旦看到了來人的外表,沈訣的大腦停止了運轉,血液從心髒開始流轉,流經著她每一條血管,血液在沸騰著叫囂著。
“哦,這是皇宮內的貴客,月臨葉派來的大使。”大娘一拍自己的腦袋,急忙端起茶幾上的杯子,“這位貴客剛才迷路了,走到我們這禦膳房來了,我本來是打算去倒水的,這一耽擱就給忘記了。”
“不礙事。”對方禮貌地笑笑,“正巧也想在這皇宮內走走,也正好走到這裏來了,沒想到著內院裏也別有一番風味,還真讓我意想不到呐。”
“哦。”沈訣縮著腦袋,躲避著對方打探的目光,“大娘你先去忙別的吧,房外的木樁子我去幫你砍了。”
“那就麻煩你了。”
繼續縮著腦袋,沈訣畏首畏腳地走到了門外,從善如流得劈著柴火。隻可惜,她不停地顫抖著的雙手暴露了她緊張的心情,特別是握緊斧子的右手,連帶著斧子都抖得厲害,讓沈訣有一種再這麼抖下去,手要是一鬆斧子就會正中她的腳尖的錯覺。
直接扔掉了斧子,沈訣直接空手劈柴。
隻有當手掌心真正碰到了實物的時候,沈訣心內的緊張才緩了一些。
身後傳來陣陣腳步聲,沈訣低著頭,入眼的是對方的腳尖,她卻大氣不敢出一聲,就這麼默默地劈著柴火。
“你……”
“我……”
兩人同時出聲,卻在聽到對方的聲音的時候立刻停止了說話。沈訣仍舊不敢抬頭,低著頭看著手中化成木屑的樹樁。
安靜了片刻之後,對方顯然在等著沈訣開口。
沈訣沉思了片刻之後,勁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淡很多,“請問大使你還有這麼事情需要我為您效勞嗎?”沈訣抬頭,卻不敢注視對方的眼眸,笑得將眼睛眯成了一條縫,“這種地方不應該是大人您呆的地方,禦膳房的那一邊有一個候客房,大人可以去那邊等候,自然會有人來接您的。”
“我……我想在這裏轉轉。”
“哦,偶然出來透透氣也不錯。”
沈訣恨不得打自己一把掌,她這是在說些什麼呢?明明是十九年來第一次相遇,但這種熟悉感不是一朝一夕中就有的,而是融入了血脈之中,這簡簡單單的一麵,就讓她發狂瘋癲。
那一眼,她就知道了。
十九年來,她一直在逃避著的事實。
來人一頭暗紅長發,一根烏黑的發簪將那頭長卷發盤起,簡單的已婚婦女的發式在她的身上卻顯得別具一格。一樣天空藍的眸子,一樣潔白如脂的肌膚,隻不過女子的眼睛是長而細的桃花眼,不似沈訣大大圓圓的杏仁眼,那個女子更有一種與生俱來的氣勢。
不管怎麼看,沈訣在看到那女子的一瞬間,她還以為自己穿越到了二十年後,也許,她二十年後除了眼睛之外,她也是長得這樣的。
若是兩人站在了一起,到更像是姐妹。
月臨葉來的使者,沈訣也有所聽聞。主要的人物,一人是阮宴夏那個書呆子,一人則是舉世無雙的沈蔓。
沈訣不敢再看她第二眼,也不敢再看那張和自己如此相似的臉頰,她愧疚著,因為她的到來,讓她們母女不能相見。
“我想在這裏走走,若你完成了砍柴的活。”女子頓了頓,小心翼翼地看著沈訣的一舉一動,“你可以陪我在和這裏走走嗎?”
“可以。”
鬼差神使地,沈訣就這麼答應了女子的請求,因為她的聲音同她一樣,都在顫抖著,蘊含著一絲絲懇求的意味,讓她不忍心拒絕。
該來的,要不了二十年,還是來了……該相遇的人,還是該相遇的,在命運的漩渦中,誰都沒能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