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醉也顧不得男女大防,一把摟過阿霞,將真氣源源不斷地灌入她體內,想給她吊住一口氣。阿霞總算悠悠然睜開眼,望向剛出生的女兒,卻沒有力氣哄她:“我不能在齊家生下我們的孩子。他們……他們會害死她的。”沈醉一時震驚了。

“為了孩子,我不得不嫁給齊歸雨。但是我和齊家有約在先,我要等鬆哥三年。他三年不回,我才會真正做齊歸雨的妻子。齊歸雨本來就不耐煩了,誰知鬆哥回來太早,更要讓他落個一場空。”

沈醉的腦子嗡嗡作響……“你勸他在外頭多呆幾年。”“靈溪道上是沒有敵人的。”——是這樣,怎麼會是這樣!

“我不認識你,不知道你懂不懂這是怎麼回事……”阿霞純淨的聲音,透著千年萬年的絕望與淒涼,“但孩子……”沈醉裹住那女嬰背在肩上,慨然道:“我一定帶了他回來,你也一定要等著!”

其實他也不知道,海龍王與樓外樓十三殺手究竟是怎樣的敵人,被魚瞻看中的高手,能夠折服於他的劍麼?似乎感應到主人的殺氣,“枯木龍吟”在沈醉腰間嗡嗡低鳴著。

沈醉趕到靈溪的時候,寒山的鮮血已染透了撕裂的衣衫。劍舞狂花,蕩氣回腸,猶自在空中翻騰。沈醉從來沒見過,一個劍客的困獸之鬥也能夠壯麗如斯。

樓外樓十三殺手已然倒下六個,還剩的七個,帶著深深淺淺的傷,仍然有條不紊地圍攻著。不遠的地方,一個蟒袍玉帶的黃胡子大漢悠閑地插手旁觀。十三殺手和樓外樓天價的暗殺訂單,都是名不虛傳的,便連這臨風道長的弟子、李唐宗室的貴胄,也沒有幸免的希望。

沈醉一時熱血沸騰,龍吟出鞘,呼啦啦飛入戰團中心,和寒山並肩而立。海龍王禁不住“咦”了一聲。

寒山一時大怒,忽然撇下圍攻自己的七個殺手,轉身向沈醉砍來。當然,此刻他最憎恨的人,除了齊歸雨,就屬沈醉了!不是沈醉的精彩說辭,他不會相信齊歸雨的謊言,不會拋下阿霞,令自己身陷絕境。可沈醉卻沒想到這點,看著寒山擊出的劍幾乎傻掉。

那把劍離沈醉的胸口不到半寸,忽然生生收住。寒山發現了沈醉背後那正在啼哭的女嬰。

沈醉反應極快:“寒山,這是你的女兒,阿霞生下的女兒啊!”寒山一愣,手裏的劍跟著奪眶的淚水,一起滑落在地。

就在他分神的一刻,七大殺手的八般兵刃全都當當當架到了他的身上。寒山恍然大悟似的,仰天長笑道:“哈哈哈……什麼名門正派,什麼武林道義……都是一般的虛偽無恥!”

沈醉發現自己又壞了事,更加愧不可當,長劍指向海龍王,大聲道:“姓錢的,你下來,我們較量較量!”海龍王錢千裏一動不動,撫須沉吟。一個翩翩公子卻從樹後轉出,微笑道:“沈兄弟,救人不是這樣救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