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古至今,文人筆下絕不缺乏歌頌春天的文章,而且往往都是些溢美之詞。
北京的春天卻是跑步過來的,來得快,去得更快。
真像是一列火車,春天便是那起首的火車頭,帶給人們希望,承載著萬物生機的動力,轟隆隆一晃而過,餘下長長漫漫的夏日,生長著、爛漫著。
小時候是單純的喜愛春天,單純到隻因它溫暖,可以讓我脫掉厚厚的冬裝,輕便的瘋跑出去玩兒;單純到隻因它豐富,看夠了冬日裏的皚皚白雪、萬物蕭條,終於可以欣賞到滿眼的色彩,於是,那時的我很喜歡在畫紙上塗抹初春的嫩芽;單純到隻因它有著潺潺的流水、和煦的微風、嬌柔的小草、豔美的花朵……
不知為何,現在已經少得可憐的楊樹,在今年,依然能夠擁有飛毛漫天的威力,那呼呼飄揚、盈盈漫漫的漫天飛絮,悠悠的、緩緩地,彌漫在天地間,無風亦能翩翩起舞,那樣的輕飄,恍惚隨著音樂輕擺舞姿的女子,悠揚而疏離。
我卻認為它很無端、很厭膩、很難纏,反正出門遇見它,便不會帶來什麼好心情。
它是那樣的輕飄細小、無孔不入,一不小心便會飛進眼睛裏,吸進鼻孔裏,隨時隨地都有可能纏在身上的任何地方,這段期間,都不太願意當街吃東西,弄不好就會伴著大口大口的毛絮吞到肚子裏去,真擔心它們會不會纏住腸子不放。
它們更是變身能手,剛開始是大團大團的,為了能夠飛向更遠的地方,更容易粘在移動的物體上,它們能夠迅速剝離、分體,轉眼化作億萬個肉眼難以分辨的微小白絲,當真稱得上是個變身專家,無所不能的家夥。
心情都被它們搞得很是低落,就算是與再重要的人談著話,它們也會不分場合的出來搗亂,一下粘在自己的眼鏡上,一會兒又飄到對方的嘴角上,直要將人煩到極點都不肯罷休。
過路的行人為了躲藏這難纏的飄絮,更是使盡了渾身解數,招數千奇百怪,有在腦袋上蒙著紗巾的,有戴著大大的墨鏡的,有不畏懼悶熱戴著口罩的,還有將寬帽沿兒的遮陽帽拉到極低的……
無論怎樣,每個人看到它們的表情都不是欣喜的、快樂的。
但我是熱愛春天的,很強烈的熱愛著的。
我愛春天的百花盛開,但在小的時候並不能看到這樣豐富的繁花,那時的春天,看得最多的便是桃花,而且是獨有一種的粉紅,但印象裏那感覺很純粹,很純粹。
我最樂於做的事便是偷偷的折下很多含苞待放的樹枝,將它們小心翼翼的帶回,浸到花瓶裏麵慢慢看,但不管看多久,就算眼睛一下不眨的盯著看,也未曾看到過花朵綻放的刹那。
我總認為花是有生命的,並且是極其嬌羞的,就算被人看一下自己成熟的瞬間也不肯。
如今的我們,應該說是幸福的了,大街上隨處可見百花盛放的景象,綠化工人利用花朵本身的色彩精心設計的千百種各異造型,真像是在大地這張無邊的畫卷上盡情地書畫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