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臂上的燒傷所幸隻傷了皮膚,而未傷到肌理。用剪刀小心地除去小臂上粘附著的衣物,再敷上些太醫院送來的藥膏,也總算是緩解了一些疼痛。
隨即內侍傳話,讓衛王去未央殿覲見。
雲湘趕緊換了身幹淨的衣裳,又將臉上沾著的煙塵洗去,才向未央殿趕去。
“寧皇妃謀害麗妃和皇子之事,你怎麼看?”雲濤冷冷道。
雲湘隻是跪好,低著頭,道:“一切任憑皇兄處置。”
雲濤看慣了雲湘低順的樣子,也慶幸雲湘不過是女兒之身,否則難免生出僭越之心。隻是,如今雲湘似乎已經不太受他約束了,蕭墨之事,他沒有深究,這小丫頭倒是越來越大膽了。雲濤道:“聽聞今日寧皇妃在瑤華宮中欲縱火自焚,衛王不顧生死趕去施救?”
“回稟陛下,微臣的確施救寧皇妃,隻是麗妃一事,寧皇妃雖有嫌疑,但事情並未查證,豈能輕言斷定?何況,寧皇妃是南瑜公主,若娘娘出事,勢必影響兩國邦交,為長遠計,還請皇兄暫且保寧皇妃無虞。”雲湘不敢抬頭看雲濤,話中也字字謹慎,生怕惹下禍端。
雲濤把玩著手中的一串佛珠,也不看雲湘,隻道:“若她當真問心無愧,何須縱火?若是意外起火,為何不從宮中逃出?衛王應當知道,妃嬪自戕是大罪,會連累母家。”
當時雲湘衝進瑤華宮的時候,清寧已經暈倒,也不知是被煙霧熏暈的還是有人動了手腳。而且,清寧的母家,指的是南瑜,雲湘一驚,難道此事並不隻是後宮爭鬥?皇兄隻言清寧,卻絲毫沒有提及麗妃,神色之中,也無絲毫悲痛。難道這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清寧,麗妃還有麗妃腹中的孩子,都成了皇兄欲攻占南瑜的犧牲品?難道,當真是躲不過的麼?
雲湘抬頭看著雲濤,眼神中帶著些許驚恐。
“南瑜管教公主不善,在朕的後宮惹下這樣的禍端,衛王認為,應當怎麼處置?”雲濤眼神犀利。
雲湘猶豫了許久,才道:“事情尚未查證,言及處置隻怕是尚早,還請皇兄將一切查明再做處置。”好不容易才一口氣說完,雲湘低下頭,身體微微顫抖。
“你這是在為一個異族公主求情?雲湘,你的膽子越來越大了。”雲濤眯了眯眼,看著雲湘。
若不繼續說下去,清寧一條性命注定不保;若繼續說下去,隻怕皇兄會動怒。
“皇兄明鑒,寧皇妃不僅是異族公主,更是皇兄的妃子,若是不加查證就將其定罪甚至遷怒南瑜,隻怕會引起紛爭,於皇兄的聖明更是有損。還請皇兄將此事交給微臣,微臣必會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此事不可交給別人,否則受害的人便會越來越多。
雲濤向前探著身子,眼神陰狠,道:“若朕,肯棄了這聖明,隻要南瑜呢?”
雲湘六神無主,跪在地上,一句話都不敢說。
“朕不在乎什麼流芳百世或者遺臭萬年,朕隻知道,朕身為帝王,必須為朔齊開闊疆土,奠定將來宏圖!”雲濤高聲道,“何況,成王敗寇,到時,史書工筆,難道還能逆了朕的心意?”
看來無論她怎麼說都沒有用,皇兄的心意,不是能輕易改變的。
“寧皇妃之事,你不許再插手,隻一心一意護好皇後便是。”雲濤道。
“是。”雲湘呆愣著拜了一拜,答道。
雲濤仍舊是把玩著佛珠,神情淡漠,問道:“你受了傷?”
“是。”雲湘答道,是怪我無用還是多管閑事呢?
雲濤仍舊是一副淡漠的樣子,道:“藥味兒沒有遮好,回去記得用些溫和的香料熏衣,莫叫你皇嫂聞見。”
“是。”原來,並不是時刻都這麼冷漠無情的。
但雲湘終究是壓製不住自己心中的疑惑,皇兄曾言,麗妃落水之後手中緊握著寧皇妃隨身的玉佩。可是,若是當真落水,掙紮之際,怎麼可能還握得緊玉佩?何況,殺人總得有動機,清寧怎會無緣無故地謀害麗妃?此事疑點頗多,但皇兄卻是一口咬定,似乎也不願再查。
雲湘心緒不寧,清寧之事想來已經難以扭轉,即使她有辦法可以證明清寧的清白,隻怕皇兄也不會在意,甚至會阻止,那麼母妃呢?母妃那樣在意清寧公主,若是母妃為清寧求情,隻怕皇兄也會容不下母妃了。
靜太妃睡得迷迷糊糊的,似乎聽得有人叫“母妃”,睜眼一看,眼前站著的是一個身著白衣的女子,頭發披散,麵上覆著白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