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湘與公主身份有別,本不該如此親密。還有,公主還是不要這樣稱呼雲湘,稱衛王就好。”
“此物是雲湘故人所贈,萬萬不可贈與旁人。小王府中的珍寶也不在少數,若皇妃娘娘喜歡,雲湘願意悉數相贈。”
往事一幕一幕,過去的一分一秒,竟似刻在了腦中一般,擦不去,洗不掉。
雲湘,你真是可惡,狂放張揚地出現在我的麵前,卻又神秘地消失了。
我本以為,我的心已經死了。
我本以為,在父皇把我當成是一件物品來交易的時候,我就不會再愛上任何人了。可是你,偏偏那麼突兀地闖進了我的生活,我的生命。
你用你的命來保護我,在我那麼孤獨無依的時候,給我安慰,讓我相信,你是一個值得依靠的人。
卻又在我再次學會愛,想要去愛的時候冷漠地告訴我,你是衛王,我是皇妃,我們根本不可能。
你讓我見到了你的勇猛機智,也讓我看到了你的柔情專一。
你讓我崇拜你,愛上你,卻親手把我送到了你皇兄的身邊。
如今,雲湘,你告訴我,我是該恨你,還是該愛你?
一行清淚順著眼角滑落,滿心裏是說不出的悲傷。
緩緩起身,拿起掛在床邊的披風,披在肩上。
一步一步走到窗邊,倚著牆,推開了窗戶。
天氣陰沉,烏雲遮住了月亮。凜冽的寒風仿佛吹到了骨子裏。
好冷啊!清寧不禁打了個寒戰,拉緊了身上的披風。
這樣寒冷的夜晚,你卻不在我的身邊。這樣寂寞的時刻,你卻不肯陪著我度過。
雲湘,你好狠的心!
即使你不愛我,即使你從來沒愛過我,即使你不肯愛我,即使你從來都沒有把我放在眼裏,卻為何要對我如此殘忍?
你知不知道,即使是能不時見上你一麵,我都會感到無比滿足?
你知不知道,為了南瑜,我必須活下來承受一切?
但是你又知不知道,因為你,我才有了活下來的信念,我才相信,我活在這世上,還是有那麼一點點指望的?
清寧倚著窗戶歎息,卻突然聽到不遠處傳來了悠揚的琴聲。
本來衛王薨逝,武帝下令宮中禁止舞樂,這樣的深夜,能夠聽到琴聲的確是少見了。
琴聲嗚咽,如泣如訴,唯有昆山玉碎,芙蓉泣露方能與之相比。
都說朔齊的女子騎射俱佳,不輸男兒,不想竟有這樣善琴的女子。
單聽這琴聲,便知這女子的性情溫婉,隻是深宮生活竟將她折磨成了這個樣子,琴聲中充滿了哀傷,沒有一絲歡愉。
聽了一會兒後,清寧也覺得有些乏了,便帶著滿腹哀傷,滿眼淚光,昏昏沉沉地睡著了。
敏皇妃、麗皇妃、淳皇妃又聚在了凝煙宮。
桌上放著精致的牡丹卷,香味濃鬱的桂花糕,味道鮮美的蟹粉酥,還有一壺冒著熱氣的碧螺春。
隻是,似乎誰都沒有胃口。
終於,麗皇妃開了口:“今日皇上似乎心情不大好,誰都不見呢!”
“邊境難平,皇上自然沒什麼心情見咱們。”淳皇妃接道。淳皇妃的父親是當朝太尉,自然也會將朝堂之事有意無意地透露給她。
當然,敏皇妃對這一切都是洞悉的。
“皇上不願見咱們就算了,但是偏偏有人在這個時候興風作浪。”敏皇妃端起茶杯,輕啜了一口,眼角微揚,眼神中是說不出的陰狠。
麗皇妃眼睛微閉,道:“姐姐是說,寧妃?”
敏皇妃卻不多言,隻是拈起一塊牡丹卷,緩緩送入口中。
“我就知道是那小蹄子!”麗皇妃不平道,“我早就聽說,皇上不見這小蹄子,她就跑去向太後獻殷勤,裝出一副賢惠的樣子!簡直是令人惡心。”
淳妃坐在一旁,低著頭,一言不發。
麗皇妃緩緩吃下那塊牡丹卷,又喝了一口茶,才道:“那麼,淳妹妹怎麼覺得呢?”
“這……妹妹與姐姐同心同德,姐姐怎麼說,妹妹就怎麼做。”淳妃本就是個沒主意的人,這個時候問她怎麼做擺明了是在為難她。
看來,的確是該想想辦法了。
即使清寧是異族女子,即使因為她的身份,她一輩子都不可能生下皇子,染指朔齊的皇位。但是,隻因為她的美貌,她的才華,就會引來旁人的嫉妒,非除了她不可。
難道,後宮真的逃不出爾虞我詐?
難道,紅顏真的避不開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