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燕舞傾城(1 / 2)

夜幕降臨,太陽隱去了光輝,月光清冷。月歆宮內,清寧公主倚窗而立,娥眉微蹙。天水碧的舞裙上,繡著盛開的水仙。

想起前日父皇所說的話,清寧心中不禁湧起一陣酸澀——大哥無能,不能外攘強敵,內安社稷,便想起了和親之策,犧牲一女,以換一夕安寢。

青霄,幻月,朔齊,三者皆是強國。南渝國小兵弱,父皇為保全廟堂,想要尋求依托,也並無不可,隻是,清寧又怎麼能忍受被最尊敬的父皇當做禮物獻予旁人呢?

著綠衫的宮女見公主不動分毫,不禁有些著急,便緩緩上前幾步,輕聲道:“酉時將至,公主可別誤了時辰。”

清寧複看了一眼清冷的月光,不由得歎息,難道女子的命運,便隻能如此麼?

長平殿內,青霄太子顧林,幻月二皇子孟遠已至。南瑜國君段懿見這二人麵貌端正,舉止守禮,倒也十分滿意。隻是同在受邀之列的朔齊,卻尚未派人前來。時辰將至,段懿也不知該如何是好,倘若提前開席,惹怒了朔齊使節,燕雲鐵騎壓境,南瑜又將如何自處?若是一直等下去,又怕怠慢了青霄與幻月,實在是為難。

半盞茶的時間過去了,長平殿的宦官才通傳道:“朔齊衛王到!”

衛王!靈帝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那個被稱為鬼麵戰神的衛王雲湘!武帝竟派了他來出使!

殿門大開,一個人影逆光而立,黑色的鬼麵具遮住了麵龐,隻能隱約看見一雙眸子,漆黑如夜,冰涼似水。一身深藍底色的金絲鑲邊長袍的邊角在夜風中囂張地蕩起。

雲湘行至大殿中央,微微欠身,便算是向靈帝行禮了:“雲湘來遲,還望靈帝包涵。”靈帝雖然不悅,但也不好失了君王體麵,便道:“衛王何須多禮。”

南瑜皇後卻道:“衛王要事纏身,來遲了也是有的。隻是衛王戴著麵具入朝,不肯以真麵目示人,豈非有藐視敝國君上之嫌。”皇後早已聽說過雲湘的名聲,隻是旁人隻道他如何驍勇善戰,卻從未有人提過他的相貌才學,倘若這衛王生得奇醜無比,豈不委屈了清寧?

雲湘也不惱,隻道:“皇後說得極是,倒是雲湘失禮了。”說罷,便抬手解下了麵具。隻見他相貌俊美異常,肌膚白皙勝雪,氣質雍容華貴,倒是比女子還要美上幾分。

顧林曾聽人說雲湘青麵獠牙,麵目極醜。方才見雲湘摘下麵具,本想嘲諷一番,卻不想麵具下竟是一張宛如天人的麵龐,也隻能將嘲諷的話生生地壓了回去。

雲湘也察覺到了眾人眼神中的驚詫,心中也明白了七八分,笑道:“雲湘征戰多年,一直戴著鐵麵具。隻因皇兄曾說,雲湘的相貌太過嬌柔,隻怕是鎮不住敵軍。不想多年來竟讓人以為雲湘相貌醜陋,羞於見人,才以鐵麵具掩醜。”

段懿忙道:“衛王這是哪兒的話,衛王才貌出眾,朕極為欣賞。”

雲湘才落座。便有侍女通傳“清寧公主到”。顧林、孟遠本就是為公主前來,隻因雲湘不到而遲遲見不到佳人,早已是心癢難耐。此刻聽到公主前來,便都伸長了脖子,盼能瞧一瞧這傳聞中的第一美人到底是怎麼個美法。

清寧公主穿著碧色的舞裙,更顯清雅秀美,恍若天人。蓮步輕移,似弱柳扶風。徐徐而舞,盡顯嬌嬈嫵媚。身量輕盈,勝過漢宮飛燕。美目流盼,深情動人。

顧林和孟遠雖曾見過無數美女,此刻卻似乎被勾了魂似的,眼神隻停留在清寧公主身上,不曾移動。

隻是雲湘似乎並不感興趣,緩緩地飲酒,偶一抬頭,便見到了清寧眼中一閃而逝的悲傷。雲湘不禁暗歎,原來,身為女子,永遠都將受人操控,永遠都身不由己。即便貴為公主,也不過如風箏一般,甘心受人擺布便以自由作了代價,飛上藍天;不甘心被操控,便會陷入泥淖,不得翻身……

舞畢,清寧公主向幾位公子一一見禮後便退下了,心中的愁苦又添了幾分——父皇請來三國公子,豈非是將清寧待價而沽,誰出的價高,便將清寧賣與何人?一滴清淚劃過,眾人卻隻惦記著她方才驚為天人的舞姿……

顧林起身道:“素聞清寧公主姿容出眾,如今一見,果真是名不虛傳。”

孟遠應和道:“此女隻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見?清寧公主方才一舞,必定叫飛燕,玉環汗顏,著實讓小王大開眼界。”

段懿滿意地點了點頭,又對雲湘說:“那麼,衛王覺得小女舞姿如何?”靈帝心想,雲湘雖是不會奉承的,但於情於理至少應當會誇讚幾句的的吧。

誰知雲湘竟是個不識趣的:“雲湘不過是個武夫,隻知兵器軍法,於音律卻是不通,還請陛下恕罪。”

段懿有些不滿,皇後也隻好幫著打圓場:“男子建功立業最是要緊,不通音律倒也無傷大雅。”畢竟雲湘是朔齊的衛王,統領著朔齊最精銳的部隊,又深得朔齊君王信任,算得上是真正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而且,衛王尚未選妃,若是與其聯姻,清寧必為正室。

孟遠心心念念的隻是那個美豔不可方物的公主,哪裏還顧得上雲湘?便道:“孟遠對公主的才貌甚為傾慕,願意幻月國寶玲瓏玉璧作為聘禮,迎娶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