薰兒的頭搖得如同撥浪鼓,這樣奇異的花卉,她若是見過,定然是記憶頗深,不會忘的。
“這花有紅也有白,就連名字也有時相同,有時不同。若非如此,死去的人又該多麼孤寂啊!”沐清寒的手撫上舞衣,月影紗的質感輕柔涼薄,仿佛真的觸到了月光。
“死去的人?這種花奴婢還從未見過!不知道別處有沒有。”她略顯興奮,就像世間所有的懵懂少女般。
可越是繁華似錦,便越是叫人眼花繚亂,分不清誰是誰非。如能選擇,她沐清寒寧願成為澗邊的荒草。
“這種花名為彼岸花,紅的叫作曼珠沙華,白的是曼陀羅華。見到此花可不是什麼好事呢!”這世上真有彼岸花嗎?她不知道,但她卻是相信的。
將包袱重新拾好,沐清寒微微一笑道,“曼珠沙華是傳說中的引魂花,冥界唯一的花。相傳此花隻開於黃泉,是黃泉路上唯一的風景色彩。它的美,是災難、死亡與分離的不祥之美。那觸目驚心的紅,就如同這嫁衣般!”
她指著自已身上的身裳,眼眸劃過奇異光芒。額前的一點朱砂痣,似也在漸漸幻化成彼岸花的樣子。
“公主……”薰兒揉了揉眼,沒有變,還是那顆似紅豆大小,殷紅如血的朱砂痣。有些愣愣地看著麵前的人,一時間竟分不清是解晰這花,又或是借物喻人。
“怎麼了?”沐清寒淡淡地問,她的眸中仿佛看到了那些美麗卻象征著厄運的花朵,繼而道:“彼岸花,一個長在彼岸,一個生在三途河邊。也許,能如彼岸花般綻放,亦是個不錯的選擇。”那後一句極為輕飄,以至於聽到此話的,也隻她一個人。
隻因如此,她便再也放不下。
“這彼岸花既是如此的不吉利,為何……”薰兒一聲嘀咕著,後麵的半句話終究是沒敢說出。
“為何還要將它繡在這衣服上,刻在這古境中是嗎?”柔和的目光宛若天跡的明月,她此刻卻是如此的多愁善感。
的確,這樣寓意不祥的花朵並不該出現,但它卻又真實地出現了。既然她能識出,那她的母親又怎能識不出?
看了眼前方馬背上那道欣長玉立的身影,沐清寒舒展眉頭道:“相思難熬,****終殤,世人又何若還要在這紅塵中兜兜轉轉?其實,都不過是為找尋心底那絲癡念罷了。”而她的癡念,偏偏又成了執念,早已根深蒂固。
曼珠沙華的故事甚是淒美,曼陀羅華卻有著美好的開端!若做人做事皆能如此,該有多好。
“可奴婢還是不明白。”薰兒搖頭,顯然未聽懂她話中的意思。
她還年輕,長年深處冷宮,雖看過許多人間冷暖,卻也隻明白了麵上那淺淺一層。
孰不知真正的人間冷暖,又究竟是何滋味?
“也罷!等過些時日,你自然而然便會明白了。”緋衣如血的美麗女子無聲歎息,一絡青絲遮住了眼角的疤痕。
即使支離破碎,卻依舊存著生來的清傲,這又何嚐不是種別樣的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