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城已經很多年沒有經曆過這樣的大雪了，嚴寒的天氣似乎使一切都都變的遲滯了起來，街道變得異常冷清，寥寥的行人無不是把身體縮在厚厚的棉衣裏，咒罵著這該死的天氣，隻有售賣薪柴和烈酒的商人，在喜滋滋打著算盤的同時，讚美諸神賜下的好年節，卻也遺憾這突如其來的大雪讓他們來不及囤積更多的貨物。
這樣的大雪天，連帝都各處的官署都考慮到低溫補貼支出過於高昂，而提前放了冬假，隻留下必要的人員維持著公務的正常運行，當然，這鬼天氣，或許也不會有什麼人登門來辦理公務。帝都街頭上唯一活躍的人，可能也隻有治安廳的警察了，他們正叫苦不迭的奔走於各處處理著層出不窮的貧民被凍死或者為搶奪暖源而互毆死傷的案件。
而在帝都城外，原本浩瀚的楓嵐江，已經徹底結成了一塊大冰疙瘩，江上的航路是徹底癱瘓了，但與之相對的，是過江的人們，再也不需要等待渡船了。
而此時楓嵐江邊的一處哨卡之內，幾個倒黴的哨兵正苦中作樂。
“來來來，要開了哈，買定離手。”一個肩章上掛著兩顆鋁製六芒星的老兵，灌下一口烈酒，醉醺醺的搖著色子。旁邊一個明顯是新兵的年輕人神色忸怩的提著酒袋，說道“貝克兵長，我們這樣不好吧，軍中嚴令禁止飲酒賭博。我們這樣，這樣。。。。”
“新兵蛋子就是膽小。”坐在老貝克對麵的一個年輕士官笑著說道，“小林恩，這樣的鬼天氣，軍法處的那幫混蛋，都縮在家裏抱婆娘呢，哪個會跑出來管我們這城門之外的小哨卡，隻要我們誰都不說，能出個什麼鳥事。”
“說得好！”老貝克放下手中的酒袋，“明耀老弟，我見過很多中央軍校出來見習的學生，一個個跟頭上戴了個雞冠似的，眼睛都往天上瞟，滿口大兵團縱深作戰法，騎兵突進戰術。結果站崗站了半個時辰，腰就直不起來了。但是你這樣爽朗的，我還是第一次見，對我的脾氣！我喜歡！”
那年輕人嘿嘿笑了兩聲，把手裏的幾個銅板放在桌上，“我買小，快開。”
老貝克頓時愁眉苦臉的，“你確定買小？”明耀點點頭，“別羅嗦，快開。”
老貝克歎了一口氣，掀開骰盅，一二四小。賭桌旁頓時一片唉聲歎氣，一個個眼睛放著綠光的盯著明耀。明耀不動聲色的把桌麵上的銅板收進兜裏，一麵說道，“你們都看著我幹嘛，我可沒有出千，願賭就得服輸，我一個可憐的純潔的小夥子，僥幸贏了幾個小錢，你們還想不認賬嗎。”老貝克無奈的把酒袋拿起來，灌了一大口，“嗨！對！願賭就要服輸，這才是爺們。阿嚏。”抹掉鼻子上的鼻涕，老貝克咒罵道，“真是該死的天氣，我的家鄉在北邊艾斯克行省，在那兒，我都沒有見過那麼冷的天氣。”
“我知道艾斯克行省，那兒的首府可是被稱作冰雪城的地方，那兒都沒有這冷嗎？”小林恩問道。
“那可不是嘛，說來也真是倒黴，同是王城禁衛軍，憑什麼我們就得守這破渡口，他們就能守宮城。”老貝克，歎了一口氣，“不過話說回來，算是我害了弟兄們，我聽說守渡口油水也不錯，就自告奮勇說來這，誰能想到，突然下了這麼一場雪，還一下就是一個月，這江上連條船都沒有，真是！！唉！！”
明耀接過骰盅，便搖晃邊說道，“兵長老哥，你也別這樣說，你本來也是為了弟兄們好，隻能怪這該死的天氣，運氣不好，來來來，買定離手哈。”老貝克說道，“是呀，這天氣真讓我想到小時候艾斯克行省的大雪，來，我買大，話說回來了，明耀老弟，你來這麼久了，也不知道你家鄉在哪兒。”
明耀的眼中閃過一絲異樣，長歎了一口氣，“我的老家是一個你們都不知道的地方，不提也罷，反正我是已經回不去了。開了，三個六，豹子通吃。”“真是見亡靈了。”賭桌上的哀嚎變成了肉疼的呻吟，“你今天贏了這麼多，今天的酒錢你可得給付了。”
明耀飛快的把桌上的賭資掃入袋中，警惕的看著眾人，說道“你們這些人還有沒有同情心，要我可憐的沒有生活來源的學生給你們付酒錢，還有沒有王法，你們可都是有軍餉發，可憐我，還得要交學費，學校發的補貼還常常打折。你們知不知道我還資助了幾個孤寡老人和貧困兒童，你們自己喝的酒當然要你們自己付，誒誒，馬德，說你呢，別裝睡了，就數你喝的最多，你不是沒賭麼，快把你自己的酒錢掏了！”
縮在角落裏的馬德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依舊一動不動。
明耀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得了，你們繼續吧，我出去放水。老貝克你下少一點，別等我回來你輸的褲子都不剩了。”
在一片笑罵聲中明耀走出哨卡，跟瞭望台上快凍成冰渣的哨兵吹了聲口哨，走到驛道邊的樹墩上坐了下來。惆悵的一歎氣，從兜裏掏出一個小煙絲盒子，再拿出一張白紙，麻利的卷出一隻香煙，然後點著。深吸了一口後，吐出來長長的一串煙圈。
“呸呸。”吐出嘴裏的煙渣，明耀自言自語道：“沒有濾嘴真是別扭，可惜沒那個製作技術，海綿這東西到底要怎麼弄？”在這個世界上所有人都還在使用煙杆的時候，隻有明耀一個人固執的自己卷香煙抽，因為他總覺得拿著個煙杆那是自己在那個世界的外公才幹的事情，明耀抬頭望了一眼無盡的風雪，不禁吟道，“北國風光，千裏冰封，萬裏……唉……咳咳”明耀沒有把剩下的詩篇吟完，或許是中學語文沒學好，後邊的詩句忘了個幹淨，或許是故土的詩篇勾起了回憶，總之，他沉默了下來，他想家了。靈魂穿越到這個世界快二十年了吧，也不知道這兩個世界時間是怎麼換算的，如果時間流速一樣的話，小薇估計是已經嫁人了吧，不，肯定是孩子都快上大學了，可惡，差點就要追到手了。明耀這樣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