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卿家說的極是。”出奇地,夏秀聽左白這般說話卻是沒有半點波動,反倒是站了起來走到禦階前朝左白所處微傾上身頷首致歉。“老臣不敢。”左白垂首跪下,大聲說道。
單文丘站在左白右側,微一側頭便能瞧見左白的神色。隻見他雖是嘴上恭敬,可麵上卻無半分敬意,反倒是滿麵木然,便如罩上一個麵具一般,看不出半點真人的模樣。左白須發花白,額頭上刻著數道深深的皺紋,右頰上一塊黑色斑跡牽到耳根,看上去約摸六七十歲的樣子。他的雙眼甚是渾濁,卻大大的睜著,顯然是個極其頑固的人物。此時他跪伏殿上,瘦如枯槁的手指按在地上,手邊正是他上朝時所捧象笏。
一時間殿上陷入了絕對的安靜,群臣低首不敢張望,隻單文丘與殿中左側一人相對一眼,接著便見那人自原位彎腰走了出來,叩首道:“陛下,臣有要事啟奏陛下。”
“左卿家請起。”夏秀瞥見單文丘予他眼色,笑道:“朕也無怪罪左卿家的意思。”
“吾皇聖明。”左白聞言,當即自地上站起,又轉向跪在一旁的那人說道:“郭將軍不知有何要事要稟明陛下?”
“啟稟陛下。”郭將軍斜了斜眼,直起身子來朗聲道:“臣無事。”
“大膽!”左白聞言一怔接著怒喝道:“朝堂之上,眾目睽睽,郭將軍怎地犯下這欺君之罪?”
“左卿家。”忽地,夏秀悠悠叫道:“郭將軍何罪之有?”
“陛下,郭將軍先前分明說有事要奏,可當陛下問起之時卻又言無事,這莫不是欺君之罪麼?”左白身後一人站了出來說道。“臣附議。”接著又有幾人站了出來附和道。
“陛下,郭將軍這般目無王法,有違臣綱,按律當杖八十,流千裏呐!”左白身後那人聽到有人附和,又見夏秀、單文丘、左白等人皆沒有言語,又繼續唾沫橫飛的念叨起來。
“朕問了嗎?”忽地,夏秀問道。
“啊?”那人不解。
夏秀抬眼瞥著那人,又問:“朕問了嗎?”
“老臣僭越。”那人還沒反應過來,卻見左白倏地又跪倒在地叩首。“啊!”這時他方才醒悟,怪叫一聲也跟著跪了下來,顫聲道:“請陛下恕罪。”
“哼。”夏秀冷哼一聲,看向單文丘道:“單相,郭立青這般戲弄於朕,當斬否?”
“當斬。”單文丘應道。
“臣不服。”郭立青朗聲道。
“有何不服?”夏秀逼問道。
“杖八十,流千裏,臣以為,方才韋大人所說罪責方是我該受的責罰。”郭立青麵色不改。
“哦?”夏秀嘖道:“郭將軍莫不是看好刑法,故意於廷上戲弄於朕?”
“臣不敢。”
“哼。好一個臣不敢。”夏秀冷聲道:“單相,郭立青這般當如何?”
“當杖三十六,流誇國。”單文丘略微思索,然後回道。
“諸卿有何異議?”夏秀聽罷,問道。
“臣無異議。”郭立青朗聲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