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請收手吧。”殿外數千披甲武士,靜靜地站著,皆平靜地盯著殿內跪伏於禦座之下的文士。
王座上那人,不言一語,隻是輕撫懷中所抱小童的頭。
“王,請收手吧。”文士依然跪於地上,再次說道。
不語。
“王……”
“維兒,父王可有開疆拓土,大破北夷之功績?”文士正待再言,那王座之上的人卻開口打斷。文士抬頭看去,王盯著他,而他懷中的則小童含著手指,開心的望著殿外甲士們手上熊熊燃燒的火把。
“維兒,父王可是賢德聖明,禮賢下士之君?”小童抬頭望著懷抱他的父親,還是沒有回答,反而伸手抓了抓父親的胡須。
王不再言語,文士仍低頭跪於地上。
良久,文士開口:“王,請收手吧。”予以回應的仍是王的沉默。
忽然,王站起身來將小童放於王座之上,信步走下禦台,立於文士身後,望著殿外的甲士說道:“孤此一生,既無向外征伐之功,亦無對內安民富國之能,愧對先祖愧對百姓。而有一件事,我至今也不知到底是對了還是錯了。”文士沒有應答,卻感到身後的王轉過身來盯著他的後背。
“你有屠龍搏虎之武功,也有治國安邦之文治,通辯才,善識人,品行良善舉止得體,或許你便是周仙道人所預言的天命之子?”王激動但不失平靜地說道。
“孤所疑惑的,便是用你為相是錯還是對?”看著文士慢慢站起,王徐徐問道。
“王所惑,亦是臣所惑。然天命之語,多為無稽之談,所謂‘成事在人,謀事在天’在臣看來不過無稽之談,臣私以為謀事亦在人。臣今日刺王,不過是臣謀事的開始,若王於地下能解臣惑,還望王不吝賜教。”文士拔出腰間的佩劍,將劍鋒對準王的胸膛,款款而談。
“孤自當赴死。”王盯著文士沒有表情的臉突然躬身說道,“隻是維兒年幼,還望先生念及師徒情分,莫要為難維兒。”言罷,踏步向前,任由長劍刺穿自己的胸膛。
文士臉上依然沒有任何表情,靜靜地看著王萎頓倒地。他轉身走上禦台,抱起早已睡著的小童,緩步走出大殿。殿外的甲士仍是靜默的站著,等待著文士開口下令。
“逆華亂賊尹天順已然伏誅。”文士開口道。
“發兵,皇城悖天。”文士突然吼道。
“吼”甲士們大聲應到。懷中的小童被這一聲驚醒了,在文士的懷中鑽了鑽,喊了聲夫子,旋即瞪著眼睛看著甲士們遠去。
深夜,單府門前的值夜的家丁靠著門柱打著哈欠,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著。
“老七,你說咱老爺啥時候才能回來?要是老爺在家我們也不用在這站著瞎折騰。”右側那青帽家丁撓了撓頭,說道。
“嗨,這還不是咱老爺那不爭氣的弟弟惹的禍,好好跟老爺讀經考個功名不行?偏生要去跟那些鄉巴佬廝混。這下可好了,自己成了通緝犯,還連累咱老爺為他四處打點受苦受累。”左側那白帽家丁偷眼看了看街上,見沒人便悄悄地說道。
“嘿,這可不是。哎喲我跟你說,前兩天路口那個殺豬的,對,就那個姓張的給我說,他去鄉下收豬肉差點就回不來了!你猜是為個啥。”青帽家丁故作神秘地說道。
“謔,四哥你怕不是酒喝多了吧,這事兒現在誰還不知道!還不是怪那村子收留行門的鄉巴佬,惹上事了吧,聽說啊,全村連個那兩歲的娃娃也沒留下嘞。”白帽家丁瞪著眼睛,麵帶輕蔑地說著。
“唉,要不是咱老爺不讓咱外出,我“老虎刀”郭老四也得去殺他幾個行門鄉巴佬,沒準還能去衙門那討點賞錢呢!”青帽家丁說著說著,手裏倒比劃起來,仿佛使著什麼高明刀法。
“哈哈哈,四哥刀法如神,到時候可也別忘了分我點小錢去買點酒喝。”白帽家丁聞言,諂媚地弓著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