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容不曾料到底下的人是他,即不待見又心生不少慚愧,於是愣愣的望著他不出聲,還是旁邊的崇孝對著底下揖了揖,道:“承修兄武藝超群,沒傷著就好,這是往哪兒去,不知可否賞臉上樓來一道用個午飯?”
那承修嘴角揚了揚,也沒回話,下了馬徑直就往這樓上來。
“方才差點砸傷承修兄,等會子他上來,你給陪個不是。”崇孝拉了書容同坐下,書容點頭說知道,又朝方才那店小二望去,那小二趕緊的躬身賠禮,書容盯著他皺了三秒的眉,然後揮手讓他去了。那承修上樓的速度也忒快了些,書容才打發了那小二,便見樓梯口掌櫃的親自引了他上來,又見他隨意的擺了擺右手,那掌櫃的便乖乖的退了下去。
崇孝起身迎出去,書容也跟著起身,承修雙手背負了,慢搖搖的搖了過來,嘴上照舊掛著那抹壞笑,說:“這都什麼時辰了,還用午飯呢?”
崇孝笑著將他引向座位,他卻不急著坐,隻負手立在書容跟前,雙眼含笑望著,書容知道他什麼意思,遂低頭給他福了福,又道了歉,他便又揚了嘴角,也不說還禮,身子一轉,與崇孝坐往一塊兒。
書容覺得他這是嚴重的輕視女人,心中那點愧意一時消散得無影無蹤,輕橫了他一眼,板著臉在對麵坐了下來。
崇孝將小二又叫過來,說多點幾個菜,書容見著菜品中有道韭菜,便生了個壞心眼,說她要吃個韭菜,崇孝便點了,又將菜譜遞到承修麵前叫他點,他卻隨意的將菜譜又推了回去,說崇孝點就好,又雙手抱了胸,壞笑的問書容:“韭菜壯陽,食之口中遺味,京中姑娘多是避開不食的,妹妹這是特特為我點的麼?”
書容哼哼的笑兩聲:“三公子既然如此覺著,那等會子就多吃點。”書容說完又與旁邊的小二道:“貴店可提供蜂蜜水?”
那小二搖搖頭,書容便道:“那煩請小二哥替我去尋一杯來。”小二點點頭,此時崇孝已點好菜,那小二便揣著菜譜走了。
待吃到一半,小二才將好不容易弄來的蜂蜜水給擱置到書容跟前,書容衝那小二笑笑,給了辛苦費後笑著將桌上的那杯蜂蜜水推到承修麵前,說:“方才差點釀成大禍,這杯蜂蜜水就當是我給三公子賠禮了,多謝三公子大人大量,不與我計較。”
承修眼中笑意濃了幾分,瞅著那蜂蜜水說:“妹妹這賠禮的方式倒是獨特。”說完就咕嚕咕嚕將那水一口飲下,書容偷偷抿了下嘴,複又若無其事的繼續冷豔冰霜。
待用完飯,書容說出來久了隻怕舅舅舅母們擔心,崇孝便與承修約好下次喝酒的時間,與書容打馬走了,怎知書容卻不往家裏去,行了一段距離後便慢悠悠的禦著馬兒,腦袋時左時右的往街道兩邊的店鋪裏瞅,崇孝在旁道:“妹妹不是著急回去麼?”
書容想起那承修,撲哧笑了,又道:“著什麼急,難得來趟京城,明日大哥回了國子監,後日我便也回保定去,今日便得好好的把這京城逛一逛。”
崇孝聽後便知書容是故意想甩開那承修,無奈一笑,說:“人家承修兄不是你見到的那樣,大哥在京城,沒少受他照拂。”
書容道:“我見到的就是那個樣。”稍後又衝崇孝笑道:“既然他對大哥好,那下次就不捉弄了他了。”書容說完又想日後是不會見到他的,遂挑眉一笑不再說話,崇孝卻將馬兒往書容邊上趕近點,問:“什麼叫下次就不捉弄他了,難道今天捉弄他了?”
書容隻鼓著嘴噗嗤噗嗤的笑著不說話,崇孝見她這模樣就知道自己是問對了,雖不曉得書容到底是做了什麼手腳,但也估摸著有那承修兄受的,遂搖頭一笑,陪著書容在街上慢悠悠的騎著馬,待進入主街道,崇孝下了馬,又衝馬上的書容道:“前頭是大柵欄了,人多,騎著馬兒走不得。”
書容看到那大牌樓時便隱約猜到了此處是大柵欄,前世在前門大街逛得不少,不過那時的牌樓是新修的,顏色豔麗不少,如今這個樸素秀雅,書容覺得這個才與四周的華宇相得益彰。
下得馬來與崇孝一人牽一隻馬越發慢悠悠的走,書容對周邊的小攤小販甚敢興趣,起先是牽著馬兒左右探著腦袋這個糖人攤上看一眼,那個手藝師傅身邊頓一秒,至後來便幹脆將手裏的韁繩塞到了崇孝手裏,恣意妄為的在這個人堆裏擠一擠,那個人堆裏擠一擠,她是各種雜耍手藝看得歡了,隻可憐了崇孝,牽著兩匹馬兒哪兒也不好去,又擔心人多書容被擠散了迷失了或者其他什麼意外,卻左右沒法子,遂隻得瞪大了兩隻眼睛死死的追尋著書容的身影,待後來,書容終於逛膩了藝人攤從人堆裏擠出來回到崇孝身邊牽過一匹馬時,崇孝大大鬆了口氣,剛要開口說她兩句,怎知書容忽然衝著街邊的一個店鋪驚叫道:“泥人張!”然後也不顧崇孝是什麼反應,將才拿到手裏的韁繩又塞回崇孝的手中,滿臉驚喜的往那泥人張裏頭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