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氣淩人的姿態,雲淡風輕的口吻,他甚至開始幻想如何迎接人們的震驚。
走至半途的校尉突然返身,雲昭正欲調整出一個灑脫姿勢。
不過他們很快聽到了一個聲音,使人好生煩躁的噪音。
有些像即將繃裂開的獸筋,且伴隨著吱吱呀呀的顫音,一種事物到達承受極端的呻吟。
所有人都扭頭看向一個被遺忘的角落,那裏站著一個人,挽弓滿月。
劍十一從來都是這樣的一個人,他不習慣去吸引目光,沒有絲毫聲張與前奏,悄然而至,飄然而去,然而他卻每時每刻抓住所有的關鍵節點,黑白墨畫中殷紅的章印。
很突然的闖入視野,所以人們花費了一些時間才看清楚更為驚悚的一件事,弓弦上沒有箭。
不會射箭然後以源載箭。
不會射箭然後無弓擲箭。
劍十一神情很專注,並沒有在意那一道道驚訝的目光,仿佛是在仔細瞄準箭靶,但是雲昭心頭攀上一股蒼涼之感,原來沒有箭也可以射箭。
咚!
看似一聲巨響,實則無數煙塵。
劍十一挽弓無箭,滿山箭靶應聲而裂。
...
好不容易擺脫與乾欽此身處一地,正欲達到人生巔峰的雲昭非常痛苦,那種銷魂的暢爽感被攔腰斬斷,簡直比血肉模糊的傷口還要顯得悲壯。
“你比想象之中的要強一些。”劍十一盯著他的眼睛,輕聲道。
雲昭好生懊惱,張了張嘴,沒有出聲。
因為他發現劍十一正在重新將劍背起,十分用力地係緊草繩,泛白的指骨很容易聯想起先前滿山碎裂的箭靶。
能屈能伸方為丈夫,雲昭如是安慰自己。
這位在乾木草原砍遊騎如同放羊的少年,此刻乖巧狀若初生羊羔,老老實實地蹲坐在劍十一身旁,看著剩下考生在草案前揮汗如雨,不過並不能分辨汗水是其全力一擊而流出的,還是被先前滔天陣勢驚出的冷汗。
剩下的故事也有些曲折,至少雲昭知曉了宇文泰僅有破塵境,給予了自身些許安慰,既然都沒有本事,那就誰也別嫌棄誰。
不過到底一身腱肉沒有白練,在力量基礎與源氣引導下,宇文泰的箭矢正中靶心。
隨後冒出一些表現出色的考生,身旁的劍十一皆低聲報出一些數字,並不難以推測原由,想必那些考生皆是百煉榜上的人物,數字自然是他們的排名位次。
不過雲昭忽然覺得他是報給自己聽的,仿佛其看透了自己想要完成的那項登榜壯舉。
似乎是受到了考核剛開始的驚天氣勢影響,哪怕百煉榜的才俊們都沒有了炫技的興趣,這仿佛是懷裏揣著一把鮮花,沒料到闖入一片花海之中的頹喪。
所剩不多的興趣被一位老頭取走,滿臉的老人斑證明他並不是少年白頭。
枯瘦的身軀甚至可以用皮包骨來形容,深陷的眼眶中看不到任何情感,除了幹癟的臉頰隨風顫動,找不出其他的外貌特征。
但是他射出的箭沒有弧度,平平整整,一道直線命中靶心。
沒有絲毫的顫抖和偏差,仿佛進入一個既定軌道,精準,精確,精密。
“周覓,百煉第八。”這次身旁的聲音大了一些。
“真的很周密阿。”雲昭若有所思地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