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談笑間殺人者三四(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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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紅棠自始至終沒有打開廂門或者出聲,雲昭遲疑著要不要進去請示時,廂門開了,迎麵的是一張冷若寒霜的俏臉,與此同時,漆黑車廂從底部爆裂開來。

南鎮撫司鷹隼,這個簡單的稱謂,代表著他是大唐最恐怖的一批殺手,他在草原那晚借著木拓族的床弩撞毀車廂時,就伏在煙塵中隱入了漆黑車廂,在殺死黑袍老頭以後,他不能確認諜報裏那名皇六院修者還能不能催動飛劍,於是他開始蓄力。

他不吃不喝,嗅著惡心至極的腐屍味,他越虛弱,破廂出劍時就越強大,在他確認沒人能阻止自己的時候,他出劍了。

故事裏這種藏於最後的伏筆,不僅代表著布局縝密和伺機而動,枯瘦身軀與隨勢而起的花瓣,更多時候是象征對生命的漠視,滿地屍首是故事,他的劍是終章。

兩名青年太遠,雲昭沒有了刀,劍不快,但是感受到臉上已經被劍勢割得生疼,在他明白這把劍足夠貫穿他和身後的李紅棠時,雲昭看到這一生中最精彩的一幕。

從席徹車廂底下爬出一個壯碩身影,湊巧挨著李紅棠的車廂,湊巧看見眼前這一幕,遲疑了片刻,褚八方側身撞向了湊巧淩空掠至自己身旁的南鎮撫司鷹隼,湊巧讓他的劍偏了,自然也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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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您的命真的很好。”皇甫軒歎息道。

“皇甫大人,南司的人都有您這般的演技嗎?”李紅棠冷冷看著這個從交戰開始,一直駐馬旁觀保持沉默的男人。

皇甫軒從力竭而亡的鷹隼手中取過了他的劍,淡然道:“殿下您記差了,下官是北司的。”

李紅棠坐回了車廂,皇甫軒騎上了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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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廂旁點燃了火堆,從鳳敕道旁拾過花瓣丟入火裏作火引,隨後開始往裏麵拋屍,不用摘下麵甲或者黑布,都是唐人,那這場戰鬥注定不會出現在史載上。

所有的死亡都會歸於正在趕回草原的木拓族,所有震驚與怒火都會以木拓滅族而畫上休止符。

散落在花瓣上的鮮血已經幹涸發黑,顯得無比醜陋,就跟這場戰鬥一樣。

“你好,我是宇文泰。”雙錘青年朗聲道。

“在下乾欽此。”一襲白衣拱手道。

嘩啦啦一陣作響,從道旁花叢中探出一顆光溜溜的腦袋,一個穿著一身青衫的光頭少年走了出來,摸了摸腦袋,紅著臉迷糊道:“呀,這...這就走出來了,叫我南北就好。”

隨後又指了指肩上的一隻小猴子介紹道:“這是木魚,我們從軍鎮趕過來的。”

小猴子學著小光頭摸了摸腦袋,直愣愣地看向雲昭。

“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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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青年們來得太快,還是虎賁軍鎮的人馬來得太慢,火堆已經熄滅冒著青煙的時候,鳳敕道遠處才傳來急促的馬蹄聲。

褚八方剝著花生米往嘴裏丟。

乾欽此遺憾地看了一眼好不容易聚攏起來的花蒲。

宇文泰追著木魚跑來跑去,南北通紅著小臉,焦急地追在後麵勸說著。

雲昭拍了拍不知從哪跑回來的鐵柱,自從褚八方在營地裏想要點了它的尾巴去撞木拓人以後,這家夥現在聽到火聲扭頭就跑,誰都攔不住。

看了看依舊緊閉的車廂,已經依稀可見的大唐軍旗緩緩向他們靠近,雲昭搓了搓手,走上前打開了廂門,想告訴她拉車的馬已經斷氣很久了。

李紅棠抬頭看向了他,輕咬紅唇,滿臉淚痕。

雲昭這才發現自己隻是聽著她說話煩,看著她一點也不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