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東方彧卿剛才之舉也是有意為之，本意是想點醒她，讓她對兩人現在的關係做一個合適的處理。他們現在雖然彼此心照不宣，平日的言行舉止也儼然如同夫妻一般，隻是她向來優柔寡斷，若是沒有人推她一把，她永遠也不會做出決斷。誠然，他可以主動，在這段感情裏，他也是那個主動慣了的人。隻是，即便是他願意走出九十九步，但至少也要她願意邁出一步來回應。況且，這是她的終身大事，他更希望是她自己主動做出決斷，而不是像以往的那些事一樣，全都由他做出選擇。當然，這裏也有一點自己的小心思，那就是他希望能夠聽到花千骨親口說出嫁給他的話。想到這裏，他自嘲地笑了笑，果然是他貪求了，明明好不容易等到了她放下執念，現在卻要讓她做出回應。也罷，反正每次都是他做決定，多個一次兩次又何妨呢？正想去找她，卻發現花千骨早已走了進來。
他壓住心下的煩亂，故意做出一副靜心看書的樣子，可又如何真的靜得下來。
“東方”她試探性地開口，“你剛才是不是生氣了？”
他淡淡一笑，沒有說話，其實也不知道說什麼合適。可這在花千骨看來，無異於默認了剛才的話，不由解釋道：“我沒有別的意思，也不是忘了之前的約定，我隻是、隻是還，還不能適應……”還不能適應“東方夫人”這個身份。
看著她著急的樣子，東方彧卿反倒有些後悔逼她做決定了，幾十年都等了，怎麼偏偏急在一時？不由安撫她道，“我沒有生氣。”
“那你剛才怎麼說完話就走了？”
“一時想起還有些學堂的事務沒有忙完。”兩人在村子裏定居之後，村民對這對新來的年輕人十分熱情，更是在學堂裏的老夫子退休了之後，請東方彧卿擔任新的教書先生。兩人推辭不過，隻好答應了。
“那你是真的沒有生我的氣？”她還是有些不放心。
“若說沒有，但也不盡然。”他有意一頓，果然看見花千骨緊張的神色，“骨頭你滿心想的都是別人，卻不想想什麼時候兌現諾言，成為真正的‘東方夫人’，我怎麼會不生氣？”
花千骨一時竟無言以對。
“骨頭，嫁給我真的很難嗎？”他的神情極為鄭重，不似玩笑。
喜歡上他這樣的人，對任何人來說，都十分容易，她自然也不例外。睿智儒雅、氣質出眾，無論從哪方麵看來，眼前的這個人都無可挑剔。她不是害怕和他在一起，而是對兩人的未來有著些許的不確定。上一世她經曆了太多的變故，她不知道這一世命運是否會垂青於她。畢竟，她曾親眼看見自己所重視的逐一毀滅在眼前，那種痛苦，她再也不想回顧。如果這一世，她的幸福仍隻是曇花一現，那她情願不要。這也是她始終不願提及未來的原因。
“東方，我擔心命運不會那麼輕易地放過我……”她似乎沒有讓他接話的意思，繼續說道：“上一世的種種至今仍曆曆在目，我不知道這一世會不會給身邊的人帶來不幸，更重要的是，我也不知道屬於我的幸福是不是還是那麼短暫？”
他沒有說話，隻是輕輕摟住她。瞻前顧後、患得患失，他當初又何嚐不是這樣？他知道，她是被之前的經曆嚇怕了。上一世的經曆讓她的心千瘡百孔，即便是小心修複，仍然會留下裂痕。不過他自信在以後的日子裏總會把它們填平。
“這一路走來，你已經成了我最重要的人，我不想再失去你。可是我也害怕，害怕我們在一起的日子並不如我們想象的那樣美好；害怕你會慢慢發現我並不是你想的那樣完美；我們的感情會隨著時間的流逝、消磨於柴米油鹽之中。我更害怕的是在我習慣了有你在身邊的時候，你卻突然離我而去，到時候我又應當如何自處？我從來沒有什麼大的抱負，隻想過平凡人家的安穩生活，可是之前的那些經曆卻告訴我，原來即便是這麼卑微的願望，對我而言也難如登天。”
“骨頭，我們不會因為跌倒而放棄走路，你我也不必因為前世的陰差陽錯而放棄今生來之不易的幸福。我不敢說以後一定會如何，但我會用一生來守護你，即便是風浪再大又能怎樣？至少你還有我。”
“至少你還有我”原來所謂的海誓山盟竟不如這簡單的六個字打動人心。她微笑不語，隻是緊了緊圈在他身上的手臂，算是回應。
骨頭，或許嫁給我，是個不錯的選擇，他亦不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