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上她,是我一生的劫。最初隻是覺得她單純有趣,又見她命理奇特,冥冥之中與妖神出世有莫大的關係,所以才會如同鬼使神差般地一路跟著她,想看看她究竟如何化解這重重難關。
本來是想找機會創造偶遇,卻不料是那樣的偶遇:讓我撞見了正在洗澡的她,在尷尬之餘也有些許的慶幸,這也許是跟著她的絕佳借口。
於是裝成迂腐的書生,口口聲聲要對她負責,連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真情還是假意。遞給她的糕點,被她毫無防備地放入了嘴裏,真是一點防人之心都沒有!不過也多虧她沒有防人之心,才讓我輕而易舉地得到了想知道的消息。
糖寶的出現,是我意料之中的事。看見她麵對糖寶手足無措的樣子,倒是意料之外。在聽到糖寶喊“爹爹”和“娘親”的時候,她一臉嫌棄地告訴糖寶,“他不是你爹爹”。若不是後來告訴她原因,她怕是還當真以為,糖寶會隨便叫人“爹爹”。
原本想一路陪著她,卻沒有想到妖魔兩界出手的速度如此之快。看來,隻好先回去安排好相關事宜,再來找她了。
她雖注定命途坎坷,但有糖寶和天水滴保護,外加軒轅朗送給她的勾欄玉,應該會平安無事吧?
好在有糖寶偶爾會轉告一些與她有關的消息,才不至於讓我的生活那樣無聊。想來也覺得好笑,執掌異朽閣已經有千年光景,本該看透一切,怎麼會對一個小丫頭如此關心?
茅山的那次見麵,是我自己也不曾想到的。隻是覺得心裏有一個念頭在驅使著自己去見她,於是就莫名其妙地來到了茅山。本以為她初掌茅山,會遇到許多麻煩,沒想到繼位倒也順利。估計,這也和白子畫送她的那把斷念劍有關吧?一想到這點,不知怎的,心裏隱隱地透著不安。或許,不隻是白子畫,就連殺阡陌也對她青眼有加。不由有些歎氣,本就坎坷的命數,偏偏還和六界當中諸多的重要人物糾纏不清,她往後的路,怕是更難走了。
“隻要是為了見你,哪怕是刀山火海,我也願意闖。”說出這句話之後,連自己都吃了一驚。難道是瘋了嗎?怎麼可能說出這樣不冷靜的話來?直到後來發生了那麼多的事之後,才知道自己果然是瘋了。
若不是確定沒有被人做了手腳,甚至都懷疑自己是不是中了蠱,被迷惑了心智,才會這樣不顧一切。
妖魔兩界圍攻太白山的那次,在得知消息之後,竟然就那樣匆忙地離開了異朽閣。扔下一大堆還沒來得及處理的事,全然不顧綠鞘神色中的詫異。
給她的信故意寫得歪歪扭扭,信的結尾居然還畫了一幅“全家福”。想著她收到信之後的樣子,不由笑了。綠鞘幾次欲言又止,卻終究沒有說話。
綠鞘的心思,我何嚐不懂?她是怕我對骨頭動了真情,最終自食惡果。“情”這種東西,對於異朽閣的人來說,太過奢侈,我們根本不敢奢望。我也沒有打算參與到骨頭的生活中去,我隻是想遠遠地看著她,靜靜地守護她一世安穩。
一路走來,她所經曆的種種,我未嚐不心疼。隻是我沒有立場,也沒有資格為她承諾什麼。每二十五年一輪回的詛咒和異朽閣閣主的宿命,注定了我隻是她生命當中的一個過客——一個連說愛她的資格都沒有的過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