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骨聽了有些啞然，他的話讓她無從回答，隻好另起了一個話題，“東方，我們認識多久了？”
長留山八年，蠻荒一年，出蠻荒一年，海底的十六年，成妖神的兩年，再加上骨頭轉世和其間兩人相互等待的時間有六十年，距離第一次見麵，已經有八十餘年了。
“幾十年了吧？”大致算了一下，卻沒有給出準確的答案，或許是下意識地不願回憶起那些年的經曆吧？
“原來已經那麼久了。”她有些感慨。
“是啊，真的是好久了……”久到了幾乎忘記了上一世發生一切。之前的千餘年時光，居然都沒有認識她之後的幾十年精彩。好像又有人要來，不由勾起嘴角，看來異朽閣最近還真的是很熱鬧呢！
長留山
“尊上，我在外麵的桃樹上發現了師父的鈴鐺。”說話的正是已經成了掌門的幽若。
麵色不改，玉白的手指接過五色的宮鈴，發白的指節卻透露出內心的真實感受。原來，她真的放下了……
往日的種種一一浮現在眼前:仙劍大會上的拜師、絕情殿上的相處、中毒之後的曖昧、海底的十六年囚禁，還有雲山上的十年相伴……
絕情殿裏的桃花羹，誅仙柱上的消魂釘，重新修補好了的宮鈴，還有那把被她鮮血染紅的斷念劍，太多的記憶湧入腦海，讓他一時之間有些迷茫。
還記得她當年拜師的模樣，那句“生為尊生，死為尊死”似乎還在耳邊，沒有散去。她是他唯一的徒弟，也是他眼中的孩子。後來曾經的孩子長大了，為了救他而盜神器，隨後又誤放妖神。再後來的記憶幾乎都被一片血色掩埋：蠻荒、囚禁、成妖神，所有的一切最終都以她的死而宣告終結。他將轉世後的她撫養長大，偶爾也會想，自己對她究竟是什麼感情？是師徒之誼，還是摻雜了些別的什麼？連他自己都有些弄不清楚。
現在，她放下了，那自己呢？這二十年來，自己何嚐是在閉關？不過是想要用時間來讓自己冷靜下來罷了。這些年間，他想了很多，自己對她，到底是愛還是愧疚？憑心而論，自己沒有像東方彧卿一樣為她奮不顧身、拋卻一切的勇氣；也沒有殺阡陌那般為她殺盡天下人的決絕。他還有天下蒼生，還有長留要顧及，他也不能為了她而拋棄原則，上一世的偏袒已是他所能做到的極限。
或許真的是修仙的時日太久了，連動心的能力都沒有了吧？要不然，紫薰和她怎麼都……好在，紫薰已經放下了，而她，看樣子也找到了想要找的人吧？自己對她，或許是有感情的，隻不過，更多的是愧疚吧？上一世，自己虧欠了她良多，所以才在她轉世之後，想盡辦法彌補。可若是讓自己娶她，他始終是不曾想過的。且不說倫理綱常，就是他自己的內心也是下意識抗拒的。
“尊上，師父來過長留了？”幽若問道。
“嗯”他點頭表示認同，並不多說一句話。是時候去做一個了斷了，隨即起身，向殿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