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等道具傳回,趙子成收了,向眾人道:“誠信乃立身之本,一家賭場若縱容荷官出千,勢必離敗亡不遠,因此若是荷官真有問題,我必將其逐出賭場,永不再用。但也正因為如此,”他突然提高聲音,“若有人無故指認荷官出千,我們也決不因為怕得罪客人,而讓荷官白白受屈!如今兄台僅憑一個小丫頭的牌好,就說她出千,到底是你真有證據,還是隻因輸給荷官,大失麵子,才這樣說呢?”
鷹鼻男子臉上紅一陣白一陣,沒想到趙子成竟一語說中他痛處。周圍的觀眾已都看出是怎麼回事,哄堂一笑,各自散去。
入夜。豆綠的燈籠,在小妖手裏一搖一搖的。
“姐,有人跟著我們呢……”
“怕什麼,正有好戲。”小妖眼也不抬,語氣帶三分笑意。
果然,四下連續出現幾條黑影,為首的正是白天那鷹鼻男子。
“好個臭丫頭,竟敢讓我們少堂主當眾出醜!”一個橫肉男踏前一步,喝罵道:“我看你們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今兒就要給你們點厲害嚐嚐!”
妖孽也不答話,立在那裏,帶著微笑,靜靜看他們表演。
橫肉男挽起袖子,作勢便要衝上來,卻被他們所稱的少主攔住了。
“不要魯莽,”鷹鼻少主道,“我要將他們賣到行院裏去,若打壞了皮囊,便賣不上好價錢了。”說著,他大笑起來,仿佛對自己的計劃十分滿意。
“少主英明!”隨從忙拍馬跟上,抬出一口金漆的大箱子來。
沒想到的是,他們還沒動手,小妖小孽已經湊到那箱子邊去。
“還不錯,黃梨木的。”
“是啦,我討厭檀木那股太重的味道。”
說著,兩個人竟然不等他們動手,自己便齊刷刷跳進去,看得一眾人目瞪口呆。
“夜長夢多!蓋上抬走!”還是鷹鼻男子先反應過來,叫道。
於是蓋上箱子,抬起一溜小跑。
“該來了吧?”
“嗯,聽著像。”
黑暗裏,有細細的語聲從箱子裏飄出。
抬箱子的人還在納悶,冷不丁,一聲暴喝已經從天而降:“哪裏去!”
隻見前麵一彎石橋,橋頭,一左一右立著兩個人,居左的身材高大,古銅色的皮膚在月下越顯出冷硬的光澤;居右的心寬體胖,白麵微須,即使這時也不離了笑眯眯的模樣,正是財神樓裏的兩位財神。
“我活了半輩子,也算閱人無數,”黑財神上前一步,大馬金刀地擋在隊伍前頭,向鷹鼻男子道,“我看你雙眉連心,神情陰鷙,就知道是個心胸狹窄之輩,果不其然,被我猜中!”
連番被拆穿看破,那鷹鼻男子惱羞成怒到極點,此時話也不搭,拔刀便向黑財神當胸刺來。沒想到黑財神手腕一翻,叮一聲,金鐵交鳴,將他格回數步。
他定睛看時,竟是一枚烏鐵的如意,冷冷放著寒光。
“靈蛇吐信……”趙子成格開他,並未追擊,而是麵色一沉,輕吐出那一招的名稱,“這是黑鷹堂的武功?”
黑鷹堂,是一個江湖幫派,恰恰他們最有名的產業也是一家賭場,開在南方。平素與財神樓井水不犯河水,但各人心裏,是否存有幾分較勁的念頭,就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