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寶釵將李有泰拉起來,神色凝重道:“方才聽了盧師傅的遭遇,隻盼李伯父平安歸來的才好,可是這樣一來,雖然是咱們想了這樣借力打力、渾水摸魚的法子,可你卻要麵對極大的危險呢。”
李有泰將聶寶釵摟在懷裏,溫柔地親了親她的秀發,笑道:“我妻妙計安天下,管教他賠了船越又折兵。”聶寶釵笑著也摟了李有泰的腰,將臉頰緊貼在他的胸口上,聽著胸腔裏心髒有力的搏動聲。李有泰想了想道:“媳婦兒,咱們編的這一大套詞,方才你在外麵聽著我沒漏說了哪句吧?”
聶寶釵閉了眼睛,淡淡道:“漏了,最後一句應是‘你這臉上貼金的日本搏擊總教練,就靠著這樣齷齪手段打遍天下無敵手麼’,你忘了詞。”
李有泰與聶寶釵兩人依偎在一起不知道有多長時間,忽聽外麵有人咳嗽一聲道:“那啥,給煮碗麵。”
兩人慌忙分開,走出去看時,卻是小蘇,拎著兩瓶直沽高粱酒背對著院內,麵朝大門。李有泰笑著上前一拍肩膀,將小蘇拉進裏院。二人坐下,李有泰先將船越上門尋來,自己答應其比武約定的經過簡單講述一遍。
小蘇有些擔心,撚了撚左手小指,斟酌道:“兄弟,俗話說不是猛龍不過江。那船越在日本的名氣也不是招搖撞騙來的,用眼一搭就是個能打的,你……要不我先過去,給他下點藥什麼的?”
李有泰端起酒杯敬了小蘇一下:“謝謝兄弟,我雖然知道他船越厲害,但是我不怕他。咱們的國術學的、練的就是克敵製勝,以弱勝強,更何況他船越也並不算很強。”言畢一笑,露出一口的白牙來。
小蘇哈哈笑道:“老是聽評書裏說,藝高人膽大。兄弟你有絕藝壓身,自然而然地就生出了這份膽識與氣魄。”
李有泰搖搖頭道:“兒時聽父親說,文武之道殊途同歸,都是直通無上境界的途徑,所以修文可以悟道,習武一樣可以悟道。當時我還以為這是他老人家胡謅騙我。這幾年才漸漸明白了,修文是博通天下,尋的是格物致知,窮究天下萬物之理,由理而悟道。而習武則是明晰自身,激能求進無堅不破,由能而悟道。這一文一武,都是修習得越深,悟道越多。”
這段話在小蘇聽來,似乎頗有道理,他想了幾遍有所感悟:“是呀,想如今這大天津,對你李家,對於國術館而言,完全就是個逆境,而你堅韌不放,謙而不退,令我佩服。而今你又能借力而起,一舉扭轉局麵,這些想必就是從習武中悟出來的道理和辦法。”
倆人聊到一處,李有泰興起而起身,在院中先擺了一個三體式,接著轉馬翻蹄、再轉龍折身,邊走身法邊說:“這形意拳本就是因形而生,由形起意,由意而煉形。一舉一動都是來自天地萬物生靈。”李有泰轉了個鼉形,“逆境中,我如鼉形,潛而不沉,待機而動。遇強敵,我如蛇形,警而輕疾,屈伸在己。”李有泰蛇形轉過,雙手上提轉出虎抱頭式,“覓時機,猛虎下山,傾力一撲。”李有泰接著束身起腳,轉到鷂形,“得自在,天高任我,展翅千裏!”
片刻間十二形演完,李有泰神清氣爽地站在小蘇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