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細細思索:“是麼?聽著有些道理。”
他篤定答道:“想當初你為了我尋死覓活,還不準我與其他女子親近,這都是不容置疑的事。”
她摸了摸臉,遲疑道:“我以前竟是那樣……凶悍麼?”
他笑著親了親她的唇:“無論你哪樣我都喜歡。”
葉沉淵拉著謝開言走到水盆旁,在調配好牛乳水脂裏細細搓著她的手指。她問道:“這是幹什麼?”他低語道:“洗後變光滑些,抓了不痛。”
待葉沉淵將謝開言抱進床幃之中,她是否因為受不住他的力道而抓痛他,他已經渾不在意了。
濃夏,丁武傳來飛信,向葉沉淵稟告水軍已結集待發,可乘風駛向土佐海島。
令羽村祠堂前,一千烏衣子弟備好弓弦箭鞘,站在謝七之後,看他焚香祭告先祖。
謝七躬身拜禮,說話擲地有聲:“我謝族忠肝義膽,可比烈日秋霜。今日出戰,齊身進退,破城殺敵,勢必留名青冊!”他用一雙明朗的眼睛徐徐掃過眾子弟麵目,揚聲道:“土佐幕府多次侵犯我海島,實則是想打開大隅海峽的門戶,占盡水底礦藏。我們不能姑息幕府的殺戮與侵略,痛擊過去,守護這最後一方淨土!”
眾子弟齊齊三鞠禮,拜別祠堂,麵目為之一整,個個神色凜然。
這樣的剽悍之師何愁不能破敵。
巳時起,謝族一千子弟來到土佐幕府前,開始攻占城池。謝七指揮臂力強健者射出鐵箭,讓子弟踏足箭身上,不出一刻就送進九百人。他們據高張弓激射,足以抵擋住幕府的前兩次衝擊。趁著間隙,精幹少年子弟在其他手足的掩護下,燒斷鐵門閂,打開了城門。東瀛禁衛軍穿軟甲隨後壓進,夥同謝族子弟搶占外城,與幕府武士正麵交刃。
三派人殺得正酣時,海島水麵傳來隱隱龍吟之聲,不多久,華朝水軍在浮堡後放下三十艘艨艟鬥艦,源源不斷渡過人來,掩在謝族子弟兩翼,替他們殺光了一排排持刀衝來的武士。
血戰持續一個時辰,華朝投入十萬水軍援助謝族,加上東瀛軍力,完勝幕府八萬武士。土佐政權一旦打破後,東瀛禁衛軍就清剿幕府殘餘力量,謝七看不得內城流血屠戮的場景,帶著謝族子弟先行離開,始終不曾向華朝人道過一聲謝。
督軍丁武找到藤原家的使者,冷言威脅一番,向他討要種種便利。然後再修書給主君,稟明事情已辦成。
使者回到京都,自然要稟告給皇帝,華朝太子已與謝族聯姻,此次為了護衛親族,出動十萬水軍攻占了土佐海島。倘若不滿足太子要求,即刻給令羽村送上四成戰利,那麼京都便是華朝下一個攻擊的目標。
中納言君在旁憤慨:“這華朝太子好生不講理。”
憔悴得形銷骨立的藤原悟池以扇掩嘴,清咳一聲:“太子極早就清剿了華朝外海賊寇,不能容忍絲毫的侵犯舉止,保護自身利益向來堅定。華朝力量強盛,太子為人又跋扈,隻要有一點借口,他就能做出大舉進犯他國的事情。我勸陛下還是禮讓一些,滿足他的要求,用道義約束他,迫他退兵。”
使者又吞吐道:“華朝太子還有一個要求——”
皇帝開口:“說吧。”
“將大納言君送往吉卜族島嶼修行三年。”
藤原毫無異色地應了,低歎道:“他原本指望折磨我,卻不想我也願意受苦,抵消心底的思念之痛。”
第二日午時,皇廷派出的使者抵達令羽村,向謝七宣告了皇帝的旨令。繼葉沉淵的彩禮之後,東瀛兵又搬上大量財物,無形將謝族打造成海外第一富強勢力,從而使得皇帝心生警惕,他斷然否認了先前的提議,聲稱不再答應謝族的任何要求。
謝七並沒有發戰爭財的心思,代替全族子弟接了敕令書,等使者出門之後立即拋向一旁,繼續耕種去了。
葉沉淵回屋看了看沉醉未醒的謝開言,在她額上親了一記,低聲道:“要記得想我。”隨後他去了峽口,登上浮堡回到華朝。
昨日清晨就被葉沉淵喂下果酒的謝開言自然不會醒來,仍是毫無察覺地睡著,也不知土佐之戰已經打完。待她轉醒後,島上風景、村裏生活一切如舊,如果不是滿身落得一些未消退的痕跡,她還以為是做了一場新婚夢。
窗前整齊擺放著書籍畫冊,沐浴華彩。描金匣裏的懷紙素箋筆墨也未散開,放在光線下拂照,還能聞到淡香。看見周遭那麼多喜歡的玩物,卻讓她提不起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