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薇逐漸鞏固了在府內的地位,傾盡心思清理後宮。
王潼湲應賈抱樸之邀入得太子府,曆經一些曲折被下派到閻薇身邊做了近侍女官,內心極委屈。閻薇掌權以來,不曾大肆欺壓過她,暫且與她相安無事。
近六日閑暇時,王潼湲一直在教習府內小僮排演南翎巫祝舞蹈,十數人手持桃木流連在花園內,熱鬧管弦聲傳遍雲杏殿宇。
閻薇坐著車輦從皇宮回轉到太子府,聽到音律聲,皺了皺眉。“府裏久不聞喜樂,她倒是過得快活。”一邊扶著侍女的手,拖著裙裾悄悄走向花園。
王潼湲曼聲歌舞,身邊小僮用金砂塗麵,穿著皮衣革褲,吼吼著向前。
閻薇看了一陣,臉上勃然作色。她本想趁機拿住王潼湲肆意嬉樂的話柄,沒想到居然看到了巫覡拜神的舞蹈,而遠在北理邊境的穀口、沙台兩役中,閻家軍正是敗在了這種類似的祭祀舞蹈軍上。
“來人,給我狠狠掌嘴!竟敢觸犯我閻家的黴頭!”閻薇並不解釋突然發作的原因,著實喊人教訓王潼湲。
王潼湲急中生智,拔下頭上金釵,刺傷兩名圍撲的侍女,見機會逃到了賈抱樸的花舍之中,尋求庇護。她說明原委,哭得淚水漣漣:“閻良娣容不下我,求總管替我做主。”
賈抱樸朝尾隨而來的花雙蝶使了個眼色,花雙蝶會意,先行離開花舍,去了昭和殿安撫怒罵不止的閻薇。
這邊,賈抱樸攏袖沉吟道:“王小姐跳的這折祭神舞,源於南翎舊俗,先前特地獻給殿下觀賞,殿下也未說過半句不高興——隻是,怎會和閻家軍的失利扯上聯係?”他皺著眉推敲,一邊抬眼看著王潼湲。
王潼湲認真想了想,抹去淚水,回道:“總管說得不對,祭祀禮儀中的故事才是源自南翎舊俗,這種舞蹈卻是我娘親親自編排的,更不可能詛咒到閻家戰場的失利。”
賈抱樸聽後心裏猛然一跳,他按捺住神色問道:“王小姐的意思是指,這種巫神之舞確由王夫人編排,外人不可習得?”
王潼湲搖搖頭:“我也不是很清楚。娘親曾在南翎居住,或許她教給了其他人,才將舞蹈流傳出去了吧?”
賈抱樸低頭不語,想到的也是這種可能性。去年的丹青玉石展,文謙帶著謝開言一眾畫師排演了巫祝之舞,可見文謙與謝開言都是擅舞者。他匆匆安撫王潼湲幾句,勸她姑息事由,便走向冷香殿。
轉廊之上,不斷有帶著戰報的鷹隼拍翅掠過簷瓦,他抬頭看了一眼,走得更急了。
冷香殿內燈彩高照,晝夜不息,素袍雪鬢的葉沉淵靜坐在桌案後,連續幾日處理前方發回的戰報及宮內奏章,沒有好好休息過一宿。賈抱樸吩咐近侍不斷遞上湯水膳食,無奈大多被退下,讓他這個太子府的大總管也一籌莫展。想到閻薇鬧起的巫祝排舞風波,他更是不敢輕易去稟奏給葉沉淵,一並摒棄了瑣碎之事。
葉沉淵抬眼看到賈抱樸低頭走進內殿,說道:“總管來得正好。”喚人遞過戰報。
賈抱樸細細看完戰報,說道:“一切如殿下計議進行,當殿下下令三線的將領全部壓進北理邊境時,北理抵擋不及,隻能節節敗退。”
“有一處仍在頑守。”
賈抱樸再次接過羊皮紙上寫清的戰報,看到的是“沙台”二字。沙台郡留守的北理****由大國師蒙撒統領,門客聶向晚充作軍師,兩戰均告捷,殲滅了整支閻家軍。據謝顏傳回的消息所講,兩人已調拔隊伍曲折走向皇廷,獨留一萬民眾團負隅頑抗,似乎是不在意這批殘留者的死活。乍一看到是沙台兵據高抵擋了封少卿的進攻線路,賈抱樸一點也不吃驚。
如果說三線戰役上能遇到阻撓,那麼一定會出現在詭計多端的聶向晚這方。封少卿從守郡蒼屏鎮出發,全力進攻央州這一側戰線,最先遇到沙台的抵抗。沙台並不出兵,隻用投石機械拋灑沙包出來,趁風揚了華朝騎兵滿頭滿臉的土,怎麼喊戰都不露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