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稟殿下,北理邊境戰火已停,閻北山元帥——”殿內鴉雀無聲,賈抱樸的聲音頓了頓,再續道,“連敗。”
吐出這兩個字,賈抱樸將戰報遞交上去。
書信由羊皮紙所寫,封少卿為人精細,逮住潰逃回來的閻家軍查問,一一錄述穀口及沙台戰役狀況,所記的戰情完備得當,並且提到了怪異的蒙撒白衣教。因他本人也區分不了巫法真假,便請太子定奪。
葉沉淵拿住戰報看了很久,一直沒有說話,賈抱樸猜不透他的意思,心裏有些著急。細致瞅了一會,賈抱樸竟然發現殿下的眼光太過冷漠,似乎並未落在文字實處,心底更加急切了。
“依殿下之見,那閻家是否還有翻身的機會?”
葉沉淵不語,賈抱樸繼續說道:“殿下密令嫡係在禮部進言,提升閻薇小姐為太子賢妃,前提便是要閻家立下戰功。中書令閻正普聽到消息後果然活絡了起來,派出嫡子上戰場。閻北山帶走的也是閻海整治的軍隊,這一切都符合了殿下的計議。隻是——閻家軍敗得太快,一天之內連敗兩場,損失六萬人。再這樣下去,後麵提調來的華西衝鋒軍,恐怕膽怯不能進……。”
賈抱樸一番長話說完之後,葉沉淵才能轉回心神。他拈起羊皮紙認真看了看,冷淡道:“總管沒看出關鍵。”
賈抱樸馬上躬身受教:“請殿下指示。”
“第一場關口戰,敵方隻有一萬人。第二場沙台戰,敵方人數增至一萬兩千,仍比閻家軍少。”
賈抱樸疑慮道:“殿下的意思是——?”
閻北山的人馬分作三路進攻北理,即使還不濟,也有四五萬人一撥,怎麼能如此快就潰散——這正是令賈抱樸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
葉沉淵端坐在禦座中,篤定說道:“蒙撒那方出了高人,指點區區萬數兵衝鋒陷陣,以巧計連奪兩戰。”
賈抱樸點頭:“我也覺察蒙撒不足以施妖法獲勝,隻有使計才能迫得閻家軍亂了陣腳。”
葉沉淵冷冷道:“將幕後那人找出來。”
“那閻家那邊——”
“讓他們繼續戰下去。”
殿下的意思是憑借戰場徹底清除閻家軍勢力,從而拔掉閻正普賴以生存的根骨。賈抱樸了悟地行了行禮,退出冷香殿,著手布置諸多事宜。多日未傳回消息,殿下也沒催,賈抱樸猜想殿下是沉著在胸,並未將幕後那人很放在心上,不禁也鬆慢下來。
綠木漸稀,扶桑秋老,落紅鋪滿太子府內大大小小的玉石街道。糯米嗅著竹根覓食,從花叢中突然伸出一雙皓腕,摟住了它。
“我也喜歡兔子,可是殿下不賞給我。”王潼湲蹲坐在錦花團裏,抹著淚水,“那閻良娣不過隨口說了說要我侍奉,殿下便將我指派給她,由此可見,殿下還是看重閻良娣多一些。”
她拉下紗袖,遮住手腕處的瘀痕,抽抽噎噎地流著淚水,沾濕了糯米的雪毛。
花雙蝶尾隨在糯米之後有了一陣時間,見王潼湲哭泣不止,模樣十分委屈,便暗歎口氣,走出了身形。王潼湲抬頭看到她,果然撲上來拉住了她的衣袖,哽咽道:“花總管……閻良娣不喜歡我……老指使我做粗活兒……你幫我去求求殿下……讓我離開閻良娣的昭和宮……。”
花雙蝶掏出絹帕擦去王潼湲的淚水,耐心道:“閻良娣終究是王小姐的主母,王小姐自然要多擔待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