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5章(3 / 3)

聶向晚隻好坐直了身子,冷淡地瞧著他。

他又笑:“昨晚哭了麼?眼睛這樣紅。”

聶向晚回道:“縫製公子的皮圍裙很費眼力。”

聶無憂細細看著她紅腫的眼睛,冷不防說道:“聽說葉沉淵已經納妃,還收留了王家小姐入府做女官。”

“確有此事。”而且聶無憂這裏才是完全的消息,昨晚的義父張初義隻關心前麵一句。

聶無憂攏住裘衣,端坐在桌前,突又清淡說道:“不用為那人傷心。”

聶向晚忙回道:“我沒有傷心。”

聶無憂繼續說了下去:“我也可以娶你。”

聶向晚愕然抬頭,徑直看向笑得恬淡的聶無憂,半晌才回一句:“公子竟敢冒天下之大不韙,來調笑自家妹妹。”

聶無憂收了笑容,淡淡說道:“我又不是你親哥,怕什麼。”

聶向晚卻很怕,三步兩步逃開了。

休息了半天,精神氣色便大為好轉,她向城民換來半鬥黑芝麻,挽起袖子,做了一鍋餅。她的烹調功力與縫衣技巧一致,麵子上看得過去,摸到實質的人就會笑一笑。站在土灶前忙乎很久,鍋底的麵餅還是糊了,散出淡淡焦味。

聶向晚抹了抹臉頰,搶出門搬救兵。她記得在連城鎮裏燒製糕點回贈給花雙蝶時,蓋行遠的手法可是很輕巧。剛走幾步,迎麵而來一道俊挺身影,著黑袍,眉眼雋秀。

聶向晚頓步,讓道一旁。

往日一向冷淡的謝照卻突然看了她一眼。“有什麼事麼?”

聶向晚吞吐道:“麵餅燒糊了……。”

謝照皺了皺眉,低頭鑽進小廚房,推開了木窗,又走了出來。聶向晚不明就裏,抬腳要進,他卻說道:“那鍋餅廢了,等散了煙氣,再做吧。”

聶向晚依言站在外麵等候,心底隱隱期盼萬事俱能的金絲雀阿照出回手。

謝照輕輕躍上房頂,喚道:“拿棍子來。”聶向晚遞上燒火棍,他接過,用它捅了捅煙囪。她看了恍然:阿照果然是阿照,瞧一眼就知道關鍵。

謝照洗淨手,挽起了袖子,在案板上灑水揉麵。聶向晚怔怔站了一會,醒悟過來,走到小凳前燒火。以前住在烏衣台,流光雪月占據了她那好奇的視線,從來未曾領略到身邊的“侍女”阿照竟有千巧百麗的方方麵麵。他讀詩書懂禮儀,幫她梳發穿衣,替她洗盡手指上的繭子……十年後,他帶兵操練,還能為著素不相識的人做餅子。

聶向晚咬了咬唇,嘴邊的話沒有說出口。

叔叔迫得嚴,不準她與謝照相認,至少,不是現在這個時候。

謝照搓好麵團下鍋,輕輕一貼鍋壁,動作輕靈,如同水上掠過蜻蜓。他站在土灶前一直不說話,俊秀的臉也未帶上什麼表情,與平素一樣冷淡。直到他突然開口了,低頭杵在燒火洞前的聶向晚還不敢肯定是不是對她說的。

“你總是讓我想起了一個人。”

聶向晚知道此刻不能沉默,適宜回道:“什麼人?是謝郎的朋友麼?”

謝照默然半晌,又淡淡說道:“我知道你不可能是她,她比你沉靜,也比你清貴。”

聶向晚暗暗吐氣。

不多久,小小廚房內透出一股麵粉香味,謝照道:“我屋裏有一些杏仁蜜餞。”然後靜立不語。

聶向晚想了想,隨即明白是叫她去拿,忙不迭地出去了。

謝照的木屋獨立山脊,台階旁栽了兩株低矮的茶花,與石子路相映成趣——由於貌美,他總是吸引了石城姑娘抹黑來“投石問路”,門前的花樹和街麵就是這樣形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