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念慈察覺出他的異樣，詢問道：“怎麼了？有什麼心事嗎？”
他猛然回神，接過杯子掩飾道：“在想別的事情，有些走神了。”
她以為他是因為一直沒有打探到歐陽鋒的下落而擔心，因而勸道：“凡事切忌操之過急，歐陽前輩的事，你也不要太放在心上。若是過幾天還是沒有消息的話，大不了我們再出去打探，總會有結果的。”
“花剌子模被蒙古大軍攻破了”他一路上猶豫了很多次，終於還是決定告訴她真相。
“金國的城池？”她雖不甚喜歡金國，可還是隨口問了一句。
“是”他點了點頭，繼續說道：“還有，完顏洪烈死了。”
她眼裏的神色有些複雜，說不出是喜是憂，隻怕是兩者都有吧？喜的是楊鐵心的仇算是報了，憂的恐怕是她念及完顏洪烈一路上對她的照顧，而心有惋惜吧？“就這些？”她隱約覺得他要說的不止這些。
“楊康、下落不明。”他略頓了頓，才再次開口。她現在雖然還是不願麵對兩人的關係，但已然慢慢卸下心防，時間久了，自然就會選擇直視這份感情。現在若是提起楊康，難保她不會因為愧疚或是什麼別的原因，而徹底放棄這段好不容易才建立起來的感情。即便明知道瞞著她對自己有好處，可還是不想騙她。強人所難不是他的風格，強求來的感情，也不會長久，不是嗎？
“你、剛剛說、是蒙古人攻破了城池？”她一字一頓，似乎還不太相信。
“是”他仿佛也不想多說。
“率軍攻城的人是誰？”她吸了口氣，語調又恢複了平靜。
他眉頭皺起，擺明了是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那個人我認識嗎？”她隱約感覺到不對。見他還是不肯說話，不由進一步猜道：“是蒙古人人還是金人、或者是漢人……”後麵的半句低到幾不可聞。
“你還是自己看吧！”說著取出那張寫著消息的紙，遞到她的手中。
成吉思汗帳下金刀駙馬郭靖，奉命攻打花剌子模，城破，趙王完顏洪烈戰死，世子完顏康下落不明。城中眾人本應處死，念駙馬為之求情，故免眾人死罪，充為奴隸。蓋駙馬以奇謀取勝，故居首功。
穆念慈眼見熟悉的幾個名字都在紙上，驚訝之餘更多的是覺得可笑。什麼正邪善惡，是非對錯，不過是造化弄人罷了。枉她還一直堅守著楊鐵心的教導，現在的結果竟是出乎她的預料：她眼中大奸大惡的完顏洪烈，竟會為了保護國家而戰死；忠厚老實的郭大哥竟然成了蒙古人的幫凶。她雖受楊鐵心影響，不喜金人；可對蒙古人更是厭惡，大概也和她為人質時的經曆有關吧？
還有楊康，戰場上所謂的“下落不明”，多半是暫時沒有找到屍首罷了。如果連楊康也不在了的話，那她是不是連一點關於過去的回憶都沒有了？不管楊康為人如何，至少曾經同她相依為命，也關心過她、給過她依靠，是她與過去唯一的聯係，而現在她當真成了浮萍之人。她無父無母，撫養她長大的義父死了，好不容易找到的義母死了，郭大哥成了蒙古人的助力，蓉兒不知所蹤，連曾經相伴的傻姑也不知去向，她身邊的人一個個離她遠去，而她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切，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想到這裏，長歎了一口氣，“你先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