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曉嵐忙安慰她道:“別哭,別哭,你到我家來,我為你寫張狀紙,到縣太爺那兒去告。”
少婦抹去眼淚,說:“不行,不行。告誰?告誰?”
“您別急,我自有辦法。”紀曉嵐說著把她帶回家,很快寫好狀紙。
縣太爺在大堂接過穿戴重孝衣服的少婦的狀紙,隻見上麵寫著:“狀告丈夫死得早,留下老的老來少的少。民婦叩問父母官,守著好還是走了好?”
縣太爺看著看著,皺起了眉頭,捋起了胡須,陷入了進退兩難的處境裏:說走了好吧,夫死要守節,男人屍骨未寒就嫁人,豈非違背三綱五常,壞了風教?若是傳揚出去,我這頂縣官的烏紗帽都要保不住啊。不行,不行!說守著好吧,豈非明明是向我這個父母官要錢嗎?錢啊,錢!我不明不白將錢給一個窮民婦,雖說是公款,豈不是挖了我的心頭之肉?不行,不行。
縣太爺在案桌前折騰了許久,得不出個較好的斷案辦法。最後,他腦子裏忽地閃了一下靈光:哎,自己即將任滿了,能否升遷,全靠社會輿論和上司考察哪。何不趁此機會花些錢,出個烈女貞婦,也算我教化有方,為我買個好官聲呢?真是舍得花雞錢,或許將來賺個牛錢呢!
“天下以孝為重,還是守著好!”縣官說著,便叫差役給少婦支了10兩紋銀。
有人覺得紀曉嵐真神,就問他:“你怎麼寫了一個狀紙就為寡婦賺得了10兩紋銀?”
紀曉嵐笑道:“縣太爺平時很小氣,可他就要任滿了,麵臨著升、遷、平調的利害抉擇,小氣也要變大方啊。”
感悟
人是受當前的處境和自己的心理狀態影響和控製的。摸清了對方的處境及心理狀態,再對症下藥,辦起事來自然就順利多了。
識人是一種眼力,也是一種功力
韓愈做官期間,有一次下榻在陝西的華陰縣。忽有人口呼冤枉,堅持要見他。韓愈接見了那人,那人自稱是前任縣令柳澗的朋友,他是為柳澗來申冤的。韓愈問其詳情,那人說:“柳澗為人公正無私,多有善舉,為當地百姓所稱道。隻因他不肯賄賂項頭上司刺史大人,刺史大人才視他為奸小,百般為難,還向朝廷彈劾他。”韓愈聽到這裏,暗自為柳澗可惜,他於是問道:“柳澗現在何處?他為何不親自來見本官呢?”那人哭著說:“柳澗已被貶為房州司馬,不在此地了。我是深為柳澗不平,故來見大人的。”韓愈思忖片刻,對他說:“柳澗果有冤屈,本官自會為他主持公道。此事也不能聽你一人之辭,容我調查此事,再作計議。”
韓愈第二天找到刺史,詢問此事,刺史於是說:“柳澗為人善於偽裝,當地百姓也被他欺騙了。他根本就不是個好官,貪贓枉法沒有他不幹的,為此前任刺史才彈劾他。”韓愈頓感此事複雜起來,他眉頭一皺,問:“前任刺史既彈劾柳澗,可有什麼真憑實據嗎?”刺史搖頭說:“此中細節,下官不知,前任刺史彈劾他後,不待朝廷處置,他自己卻被免官了。在他離任之時,柳澗煽動百姓在路上攔截他,逼他償還已經交納的供給軍用的物品和服勞役的工錢,這明顯又是柳澗借此報複他了。下官深惡此人,這才將他貶往房州。”韓愈暗中調查,但聽華陰百姓都說柳澗的好處,有人更讚他說:“柳大人為官清廉,辦事公正,是天下最好的官了,說他貪汙,說死我也不會相信。一次,柳大人到我們農家巡察,他不僅和我們吃一樣的飯,還親自下田幹農活,整整忙活了一天,他也不叫一聲累。請問,這樣的人還會是貪官嗎?”又有人附和道:“柳縣令對我們百姓從不欺壓,對官紳子弟也不放縱。城裏張員外的公子仗勢欺人,柳縣令就把他關在大牢裏,誰講情都沒有用,柳縣令真是個難得的好官。”韓愈聽百姓這樣說,對柳澗充滿了同情和敬意。他認定這是兩個刺史相互串通處治柳澗,就上書朝廷要求懲治刺史,為柳澗複官,他十分憤怒地說:“君子得不到獎勵,小人得不到懲罰,這是人所不平的,也是亂世的禍根。如今百姓公議柳澗是難得的清官,卻被兩任刺史誣陷為貪官,是非顛倒如此,真是天下的奇冤了,如不及時糾正,天理何在呢?”
朝廷派來禦史複查,令韓愈萬想不到的是,柳澗貪贓枉法的證據被一一查實,柳澗的偽裝也不攻自破了,韓愈因此被朝廷斥責,貶官為國子博士。韓愈大感沮喪,幾日茶飯不思,他喃喃說:“柳澗的偽裝縱是精妙,也終有暴露這一天啊。可歎我不作深查,輕舉妄動,這個教訓當時刻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