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之離歌(三十)(2 / 2)

“住口。”飛魏突然停下來,厲聲製止他,“昔日君上待我如同摯友,待你若親子,你怎能萌生這樣的想法?”

年輕的將軍低下頭,“孩兒知錯了。”

“罷了。”飛魏歎息著,“你也是為我飛家著想,可是……”他扶了扶自己的盔甲,“飛雲聽令。”

“屬下在。”飛雲頓首。

“速去調兵,伺機而動。”飛魏抬起頭,看向浩渺的天空,“我想韶州的夜空,從此不會再有這樣的寧靜了。”

到第三個夜。在韶州最豪華的驛館裏,直到星野空闊的時候,阿月依舊趴在窗台之上,迷戀地看著天空的一切。

“你在看什麼呢?”禦天也跟著她趴到了窗台上。

“噓。”阿月將手放在唇邊,怕他驚擾了夜空的寧靜,“在臨兆的時候,我就喜歡這樣看,那時,將軍也這樣問我。”

“越青塚。”禦天皺皺眉頭。“嗯。”阿月想了想,“在沒有禦天哥哥的時候,是將軍一直陪著阿月的。”

“對不起。”禦天說。“為什麼要對不起?”阿月說著,“我雖然時常會想起將軍,可是,”她突然張開雙臂,“我隻是這個亂世的觀察者,而這所有的一切恩怨,都始終和我無關。”

“那樣真好。”禦天羨慕地說。

“禦天哥哥也可以的。”阿月調皮地說。

“是麼?”禦天動了動眼皮。

“可阿月知道,禦天哥哥要走的路,始終是和阿月不同的。”阿月有些悵然。

“噓。”現在臨到禦天來製止阿月的聲音。

“怎麼了?”阿月伏下頭,看著窗外。

“你在這兒等我。”禦天說完,突然一個翻身鑽出窗外,很快躥到了房脊之上。阿月終於看見,在盈月之下、遠處的房脊之上,正有幾條淡淡的影子,鬼魅一般地浮動在夜空底下。而禦天的身法,雖然跟他們相比略顯笨拙,可是幾個縱身,卻也恰到好處地跟上。

“原來韶州的天空並不比臨兆來得安靜。”阿月想了想,卻一點也不為禦天擔心,關上窗戶,走到床上呼呼大睡去了。

禦天的跟蹤卻顯然一點也不輕鬆,在剛才談話的時候,他就已經看見了他們。他隻是覺得其中的一條影子有些許的熟悉。灰色的鬥篷,幹枯的軀幹。在上一次來韶州的時刻,他曾經遇到過這樣一個可怕的敵人。那一次,他帶走了黑衣葉雅顏的生命。

隻是憑借著那一絲熟悉的味道,已經趨使著他的身體跟著動了起來。那幾條影子忽隱忽現,不知不覺,禦天已經跟隨著他們來到衍國的深宮。

在最別致的一棟建築跟前,那幾條影子倏地一分,原來有四個人,他們分別占據四座合圍住一片空曠的建築,端坐在琉璃瓦片之上,仰起頭將自己的臉暴露在白茫茫的月色之下。他們伸出手,合攏再分開攤在身體的兩側,突然月華失去它應有的光彩。隱約的氣暈從四人組成的結界中擴散開,在屋脊之上逶迤而行。

即使趴在暗影之中,也躲不過氣暈的偵察。禦天就勢將自己的身體展開,順著光滑的琉璃溜到廊簷之處,然後倒掛其上。

那四個人交換眼色,相互點頭致意,秘術已然發動。

因為過於疲累和傷悲,直到很晚利飄雪才慢慢地趴在昏迷的國主身邊睡去。可是很快,一個聲音慢慢地鑽進他的耳朵,經久不能散去。

那個聲音久違的熟悉:“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