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部。衍國。
“戰事如何?”黑色鬥篷下的老者即使披著明亮的燈光,也有著不可攀越的深淵之色。
“恐怕是要勝了吧?”年輕的公子無聊地挑動著宮燈。
“聽說飛魏在平陽見到了世子。”老者默默地說。
“嗯?”公子的臉色一變,“茅大師的消息還真靈通呢。”
“大公子以為如何?若世子歸國……”老者向前虛探一步。
“飛魏。”大公子說出這個人的名字,“我還沒有把握。”他長出一口氣,“京畿的兵馬我還沒有完全控製。”
“別的幾個公子都願意輔佐大公子麼?”老者繼續問。
“那是自然。”大公子的臉上帶著自負的神色。
“人心難測。大公子還是提防些好。”
“卻又不知茅大師的離魂之術可以成形麼?”大公子岔開話題。
“哼。”老者冷冷地說,“雖然我秘道人才凋零,但這件事應該不成問題。”
“好。”大公子站起身,“還勞煩茅大師再在飛魏的身邊多安插幾個耳目,一旦我那個弟弟提前歸國,我們就提前行動。”他的手猛地攥緊。
在過去的曆史中,從未有過這樣奇怪的戰役。即便是後來能得到最詳盡資料的史家,也對此疑惑不已。在帝國境內,平陽關至庸穀關之間的百裏山道內,三隊兵馬,一線排開。任何一方的冒進都可能導致未知的變化。秦重穩穩地操控著羿軍處於庸穀關中,虎涉重甲步兵排成三列巨大的方陣,掩著微薄的暮色,衝出庸穀,向衡軍殺去。與此同時,胤軍和帝師也向衡軍的方向攻擊,衡軍一下處於包圍之中。
而遠去給越青塚傳達消息的斥候還沒有回來,讓慕焚狐焦慮不堪。他永遠不會知道,在半個時辰之前,那個優秀的斥候繞開嚴密的防守找到越青塚的帳中,還沒有來得及說出一句話,便被越青塚斬斷了頭顱。
“不能再等下去了。”慕焚狐咬牙道。
獵風騎作為最先頭的部隊,去撕開胤軍和帝師的部隊,不計一切的代價去與越青塚的本陣會合——那個時候,越青塚按兵不動。
呐喊的聲音在山穀中回蕩,流火漫山遍野地奔騰。針鋒相對,最先碰撞的還是胤人和衡人的部隊。敖逐未親自指揮一支騎兵斷後,以免遭到堯衍聯軍的襲擊。但直到前軍的顏績正式遭遇衡軍的本部,堯衍聯軍始終未有任何的動向。而此時,秦重的兵馬已經奔襲而來。敖逐未即刻變陣,死死地鉗住衡人的去路。
傷亡急劇上升,兩軍犬牙交錯,互不相讓。衡軍越來越急躁,隊形被撕得零亂不堪,慕焚狐處在中軍,命令已經無法下達給所有的士兵。從未麵對過此種情況的他心灰意冷,似乎是咫尺之遙,越青塚的援軍卻愈發遙遙無期。
耳邊越來越嘈雜,人聲、兵器碰撞聲、馬蹄頓擊地麵的咚咚聲,仿佛都變得不那麼重要。他突然安靜下來,抬起頭,看向天邊最後一朵雲彩,發出絕望的歎息之聲。
那個時候,庸穀關以西。青色的甲胄在冷月下更加讓人骨冷。大隊的人馬在夜色初上的時刻,筆直地向白槿的方向進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