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這樣老爺會生氣的。”丫鬟晴兒小心翼翼地看著坐在鏡子前發呆的女子。
這女子叫林珺瑤，鏡中的她一襲素衣，烏黑的秀發像男子那樣高高束起，但病弱之色卻十分明顯，臉色白得像張紙似的，嘴唇也沒有血色，一陣微風就能把她刮出十萬八千裏。
林珺瑤聞言，幽幽地一歎，複又冷冷地說道：“晴兒，我不想做劉公子的侍妾。”
晴兒沉默片刻，繼續勸道：“小姐······劉公子可是豪門貴族，像咱們這樣的人家······”
林珺瑤沉默片刻，忽而微笑著說道：“是啊，人人都道是我高攀了他……索性我也不高攀誰，更不拖累誰，就算是幹淨一世了。”說完便忍不住咳嗽起來，蒼白褪去後，又是異常的潮紅。
晴兒嚇壞了，趕忙上前替她捶著，口中說道：“小姐，你這麼想……豈不是存心要逼死我們嗎？太太剛發話說要您安心在家繡嫁妝呢。老爺也……”
林珺瑤搖了搖頭，冷笑道：“又沒三媒六證，也值得這樣？我說不嫁就不嫁。最壞也壞不過枉死城內再添一個吊死鬼罷了。”
“珺瑤！”二人正說間，就見林老爺氣急敗壞地衝了進來，“珺瑤！你怎麼能這麼不懂事！”想來定是昨夜那場枕邊風的效驗。
“父親，小妹極是懂事。”林珺瑤滿麵怒容地嘲諷道，“可她在劉府從沒有為父親您爭取過什麼，甚至是一絲絲的尊重，也沒有。”
“你！”林老爺狠狠地扇了林珺瑤一巴掌。
白色布衫上暈上了血紅和灰黑的墨跡，還有紫色的已半幹的墨塊。林珺瑤伏在地上啞聲大咳起來，一邊咳，一邊吐著黑紫色的痰血，顯得分外紮眼。
林老爺站在一旁，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彎下腰剛想扶林珺瑤，就被對方推開了。無奈之下，隻得帶著恨鐵不成鋼的神情離去，將衣袖甩得呼呼作響。
林珺瑤也拒絕了晴兒的攙扶，自己踉踉蹌蹌地回了臥房。無人處，林珺瑤忍不住哭了起來，淚如走珠。母親是那麼個了局，自己呢？
心念及此，林珺瑤緩緩站起身來，走到一個中年婦人的畫像前，佇立良久。這個婦人是林珺瑤的母親。
“娘，老爺不喜歡我。你說那個傳聞是不是真的······真的是你紅杏出牆結下青果，斷送了夫妻情分嗎？”林珺瑤落寞地喃喃自語道，“一命換一命，欠下的，終究要還……這麼多年的衣食無憂，也是要還的，這是我最後一次幫他！”
晴兒則忠實地守在門外，她太了解小姐的脾氣了，表麵看起來水火不入，心中其實早已千瘡百孔。見大夫顧雲溪來了，她趕忙上前攔道：“先生，您喝杯茶再去吧。”
顧雲溪知其意，淡淡地說道：“那在下就稍等片刻。”
“是顧大夫嗎？”緊閉的門裏傳出了林珺瑤微弱的詢問聲。
顧雲溪答道：“在下正是顧雲溪。”
門裏的人沒有馬上說話，想是在猶豫著什麼。過了一會兒，林珺瑤輕聲說道：“勞動顧大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