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年,梨花樹下望明月,此前早已為君傾心,月白風清下長告白,君卻說“此生不戀紅塵事,願此生長可於花前月下,把酒言歡,不做君的紅顏,隻做君的藍顏。”這是我曾經聽過的最為刺痛的話,奈何此時想來心痛全無,唯有悲涼入心間。
是年,我們漸漸地疏遠,隻因心中恨君不願為我入紅塵。日日把酒言歡,漸漸變成一旬,半月,四季之內兩三次。君曾問我為何每每不願再把酒言歡,君問我為何寡言不歡,我道:“一生一世一雙人,半醉半醒半浮生,如若不能,寧願一醉不醒。”
君美笑言,道:“君為我傾心至此,吾當是慚愧。”
我道:“君不必慚愧,乃自己一生咎由自取耳,三年前兵敗途經忘川林中為君所救,便對君生好感,忘川林三月,君每每無微不至,甚是感激,某日,竹屋之外聞仙樂,扶手而出,原來是君之仙樂如溫柔縈繞心間,君之笑容如月柔,明眸若水,從此便已為君傾心,又半月,我欲離去,君道:‘世事如棋局局新,何必為棋子?可留下來與吾共舉杯邀明月,把酒言歡,從此不問世間事,願否?’我道:‘願留’。爾後又三年,以為君亦同,以為君亦傾心,奈何作繭自縛。”
君道:“君之心一直當吾為紅顏知己,吾亦如何不得知?然吾心之中隻願為君之藍顏,若渴望紅顏,那便去尋。”
我道:“不尋,一生一念,一念一人。”
言盡意未盡君已離去,一首回夢笙簫,再於泠泠弦上聽。昔年故園飛雪望春跡,自別後 其中萬千折曲,難明。魅香風流輾轉化淒迷,舊時眉目添風雨。相對不識 重會或無期,若有願 應願夢魂如縷,仍係。
夜色寂寥秋雨愁,簾外細雨如絲竹,驚落枕邊夢。和衫素手弄清弦,曲曲幽怨驚月色。又一年,問卿可為紅顏?你守夢裏,我駐彼岸,斷橋邊,油紙傘,傘下一人雨滲淚,西子湖畔,一舟輕飄,漣漪微漾,一襲白衣,細雨傾灑,翩翩暗香,紅塵遜色。
君道:“可為君一世紅顏,亦可為君一世藍顏。”那一刻,我把傘折起,任那滴滴雨絲朦了雙眸,任那薄涼秋水濕了青衫,紅顏嬌媚薰醉眷戀,嫣然一笑繚亂塵心。
三年,某月某日,夜黑風高,天寒地凍,風雪交加,君染疾,吾請郎中無數為君看,奈何庸醫無數無可用,君之疾愈深,枕邊君嘔血,知時日無多,我悲痛萬分,涕淚淋漓,君乃對我道:“自古紅顏多薄命,君既選擇五做紅顏,便應該早已料到此結果,為何君如此涕淚?”
我便問,道:“那若是當日我隻是許君為一世藍顏,或可長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