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擇逃離這座冰冷的城市(1 / 3)

沈寒沉著臉走到她麵前,冷冷地說:“你到底對顏可說了什麼?”

顏樂笑了笑,轉過身子麵對著他,“沈寒,你說我穿這婚紗好看嗎?”看著他黑著臉的樣子,她沒有害怕,而是低頭擺弄著自己的婚紗上蕭雨親手繡上去的那朵黃色的菊花,大片火紅中點綴著這一小片黃色煞是美麗。

顏樂明白蕭雨送他這套婚紗的用意,這婚紗的風格和媽媽設計的一樣,隻是更加別致。

“我說,你到底跟顏可說了什麼?”沈寒伸手捉緊她的手,那麼用力,好像要把那脆弱的骨頭捏碎了一樣。

“你覺得我說了什麼?”顏樂迎著他的目光。

沈寒整張臉都沉了下來,好像暴風雨來臨前烏雲密布的天空一樣,手裏的力又重了幾分。

顏樂痛得淚意湧了起來,但是倔強得連眉頭都沒有皺,隻是眼眶不知不覺地濕潤了起來,她努力睜大了眼睛,希望把那脆弱的淚水掩藏好。

“沈寒,你和蕭雨的話我聽見了,你是不是覺得顏可是我和蕭雨聯手逼死的,你是不是覺得顏家的事我也參與了?”

“不是嗎?”沈寒的聲音滿滿是恨意。

“沈寒,我以為我們身體靠得那麼親密,有一天心也會靠得很近,你會很了解我,你會不恨我,你甚至會愛上我!”顏樂笑了兩下,轉身不再看他,“原來我這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

顏樂的手摸著冰冷的窗台,她覺得生命是這樣脆弱又昂貴,不是努力過就得到應有尊重,就好像她的生命,她那麼努力那麼執著地活下去,但是得到的是空虛的嘲笑,這嘲笑沒有一點點內容,就是單純的嘲笑,好像是一種習慣了一樣。而顏可的生命卻是那麼昂貴,縱身一躍,留給他的是心痛是深愛。

顏樂在想,原來自己才是那個百無一用是深情的人。

“沈寒,你走吧!”顏樂伸手推開那緊閉的窗,她很怕冷,但是又是那麼享受被冬風吹拂的感覺,那種被風打在身上的痛楚,麻木、淩厲,隻有這時候她才覺得自己的心還溫暖著。

一陣寒風灌進她微張的嘴裏,她觸不及防,冰冷灌進她的喉嚨直達她的腹部,她劇烈咳了兩下,一股猩甜湧了上來,衝破她的喉嚨噴在窗台上。

顏樂看著窗台上點滴的猩紅心裏平靜得像一潭湖水,沒有一絲波瀾,沒有一絲害怕。

沈寒看著她單薄抖動的肩膀,心裏一陣惱火,身體不好,還吹風,他伸手把她扯了過來,看到她滿嘴都是血,他眼裏驚慌,抱起她放在床上,伸手按下了床頭的報警燈。

陳浩然走得很快,身後帶著幾個年輕的醫生也急急地走進來。

看著顏樂嘴角不斷湧出來的血,他回頭朝著沈寒大吼道:“你到底做了什麼?你知不知道你會害死她的!”

沈寒看著躺在床上的顏樂,嘴裏還掛著微笑,唇角的猩紅已經和那襲婚紗渾然一體了。

他忽然覺得她的笑容好像一根刺刺進他的心髒裏,不由自主抬手捂了一下發痛的心。

他站在一邊,看著他們把一根根管子插進她的喉嚨,看著那些黑得讓人害怕的血被導流了出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努力睜開的眼睛終於閉上了。

沈寒最後的力氣也好像被人抽空了,整個人都軟了下來。

搶救結束後,在場的年輕的醫生都擦著不知道什麼時候流下來的眼淚,兩個女助理甚至還低聲哭泣了起來。

他們第一次看到這麼堅強的人,他們被生命感動著,還有她眼裏那執著的感情,他們不知道是關乎於什麼樣的感情,但是已經深深地觸動了他們的靈魂。

愛,是以見放,大概就是這樣子吧!

陳浩然摘掉手套和口罩走過來一拳打在沈寒的臉上,“她那麼努力活著,我拜托你不要逼死她,不要再剝奪她生存的機會。”

旁邊的其他醫生還是第一次看到溫文爾雅的陳醫生變成這樣暴戾的樣子,居然連沈公子也敢打,眼看著就要兩人就要打起來,他們趕緊把陳浩然拖到一邊。

沈寒什麼話都沒有說,轉身就走了出去。

走出醫院,他抬頭看了一下沒有繁星的星空,記憶瞬間被拉起了。

曾經有一個人告訴過他,冬天夜空的星星很大很亮,他沒有不曾留意冬天的星星,聽到她說,他和她半夜爬上山坡看著冬夜的星空,他覺得她的笑容和天上的星星一樣亮,亮得讓他妒忌,妒忌的後果就是他狠心地把她丟在山上。

第二天他惶恐地出現在顏家,沒有看到她,一夜未歸,顏家沒有一個人擔心著,掛念著,在那一刻,他忽然對她產生了一種心酸抑或是心痛的感覺,就好像她說的那樣,她終究是顏家的局外人,可有可無。

他奪門而出,往山坡上跑去,看著她躲在一塊巨石後緊緊抱著自己雙臂睡著了,眼睛紅腫紅腫的,他幾乎可以想象夜半時候她的無助和脆弱。

那天他突發善心把嚇壞的她背下山,她趴在他背上一直發抖,但是怎麼也不肯流一滴淚,不哭不鬧,很安靜,安靜得讓他不斷地自責。

想著這些過往,沈寒的心又不可抑製地痛了,他想不明白自己這麼壞,為什麼她還死心塌地愛著他,她這麼好,為什麼他就不能多愛她一點點?

午夜的街頭很冷清,沈寒沒有開車,獨自漫步在閃著零星燈光的街道上,他站在一間即將關門的玩具店裏,看著櫥窗上掛著的那個大大的圓圓的藍藍的機器貓笑了笑。

他實在不明白顏樂為什麼這麼喜歡這個笑的時候嘴巴大得占了半張臉的,哭的時候眼睛迷城一條縫的機器貓,他記得他十八歲生日那天,她紅著臉把一個大大的機器貓拿到他麵前,囁嚅著說生日快樂。她知道他不喜歡她,所以每次都拿捏好和他距離。

他當時笑著拿過她手裏的機器貓毫不猶豫地扔進離他最近的水窪裏,看著藍色的貓被汙水弄得黃黃的,他笑得很開心。

她的臉瞬間就黑了下來,什麼都不說轉身就走。

後來他才知道那是她送了撿了很多空瓶子換來的,他又把它撿了回來,一個人洗了一個晚上,等晾幹了以後就被他塞到衣櫃的最底層了。

沈寒走進燈火輝煌的店裏,對著年輕的服務員說:“我要那個機器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