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都嘉原年初,新皇登基,普天同慶,國泰民安,嘉原帝下詔,為隱山重新修建了一座樓閣,共三層,地處南麵,後山種滿了桃花樹,這些桃花樹,一年四季都不會開敗,故名花南閣,花南閣,是嘉原帝送給隱山的厚禮,也算得上是嘉原帝的專有齋居,嘉原帝每一年都會到花南閣吃齋念佛十三日,為六都祈禱,也祝禱他的子民,長樂未央。
六都嘉原年九月十三,嘉原帝再臨隱山,在此前一日,隱山上下都為嘉原帝打理著花南閣,以待九月十三這一日,嘉原帝吃齋念佛。
南風抱著重重的古琴來到花南閣門口,把古琴倚在門口,自己叉著腰喘著大氣。
好生累,為了一個皇帝來這裏吃齋念佛打點花南閣,人都快累成狗了。
“南風,你杵在那兒做什麼呢?快把古琴拿進來。”花南閣傳來了厚重的催促聲。
“來了來了!”南風最後喘了一口大氣,才重新拿起古琴走進了花南閣。
走進西閣裏屋,淡淡的檀香充斥在身旁,鏤空雕花的窗桕看不到暖陽,窗邊擺放著一張檀木桌子,上麵隻擺放著兩個插有雜花的瓷瓶。走出簾幕,便看見殿中放著一個香爐,仍有縷縷輕煙湧出來,桃花的香氣湧進了她的鼻腔裏。裏屋放著一張大理石長案,案上整齊堆放著各種書籍,又有一個檀木筆筒,放著數支長短不一的毛筆,兩台寶硯則放在檀木筆筒旁,左右一望,皆是荼白牆,東牆上掛著一幅飛龍在天的畫,再繞過屏風,西牆上又掛有一幅山水畫,東牆角落擺著一張檀木桌,桌上空空的。
大概就是這裏吧。南風默念,拿著古琴把它放在桌上,再用手挑了挑琴弦,幾個好聽的音律充斥在她耳邊,她高興一笑,忽然頭上被重重一敲,南風‘哎呀’出聲,吃痛的轉過身子,就看見高出她大半個頭的玄弄,她一驚,連忙彎腰低頭。
“道尊!”
“又偷懶?這可是嘉原帝的古琴,你碰爛了還賠不起。”玄弄冷冷道,南風低下頭,一絲失落湧上心頭。
道尊為什麼從來都不笑?這麼好看的臉,沒一點笑容還真是對不起這張好看的臉。
“腦子裏又在想些什麼?趕緊出去吧。”說罷,玄弄拂袖而去,南風慌忙站起來,追了出去。
“道尊!道尊你等等我!南風有話要跟你說!”
還未走出花南閣的玄弄停下,在原地等她,隻顧追的南風,一頭撞在了他的背脊上,又被反彈回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哎喲,好痛啊。”南風吃痛出聲,玄弄回過頭,無奈一笑,上前扶起了南風,替她理了理道袍。
“跑那麼快做什麼?我又不會跑。”
“南風就是怕道尊會跑,才會跑這麼快的嘛。”南風小聲嘟囔道。
玄弄一笑,道:“你想說何事?”
“南風想說的是,明天的拜儀,我能不能不去?”
“為何?”
“每次嘉原帝來進行拜儀的時候,規矩總是太多,太沒有自由了。”
玄弄覺得好笑。隱山上下的那幾個弟子們都巴不得能夠在拜儀上見嘉原帝一麵,沒想到,這丫頭還不願意去。
“既然這樣,不願意去,那便不去吧,你自己做你想做的事情,無需過問我。”
“是,道尊。”南風欣然一笑,撒腿逃也似的離開了花南閣。
南風十三歲便來到這兒,已兩年有餘,當年她是被玄弄帶回來的,她生於花州桃花村,生來父母便不知所蹤,在十三歲那年,村民們又被歹徒所殺,玄弄恰好路過桃花村,看見她一個人坐在屍堆裏哭泣,他毫不猶豫就帶走了她,回到了隱山,破例成為隱山的第一個女弟子。兩年裏,她除了學會搗亂,什麼都沒有學會,玄弄總是頭疼,這孩子,是要逆天的節奏。
南風回到了九月閣,拿上了一把桃花傘,背著一個小背簍便朝斷崖走去。斷崖上有一棵永遠也不會落敗的桃花樹,一年四季,地麵上都是一片桃色。
今年冬季實在來得太早,人們早早換上了厚厚的衣服,走起路來略顯笨重。踩著厚厚的積雪,走完隱山長長的石梯,從東麵再繞過一個山坡,她已經到了斷崖。
雪下的小,偶有冬風襲來,俏皮的鑽進了她的衣裳裏,禁不住打了一個哆嗦,加快步伐,來到了斷崖邊上那棵桃花樹下。
又有許多桃花灑了一地,遠遠望去,就能看見那一片桃色。
收起了桃花傘,將其倚在樹上,又放下了背上的小背簍,拍拍身上的雪花,用力搓了搓冷冰冰的雙手。
“呼,好冷啊。”南風哆嗦著跺跺腳,然又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臉,才脫掉了披風,重新拿起小背簍,卯足了勁,爬上桃花樹,選擇了一根能夠承受她重量的樹枝坐下,將小背簍放在自己的腿上,摘起了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