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長治女皇已然七孔流血,但臉上卻不見猙獰,反而帶著一絲笑意。
半空之中,那輪驕陽看似無差別映照四方,但沒有幾個人能夠看得出,超過九成九的攻擊力,全都集中在這道小小的倩影身上,受此一擊,長治女皇修為再高,也難以避免傷上加傷。
但她的這一笑,卻看得老教宗心中為之一疼,無數後招根本不忍再發。
這一笑沒有太多的意思,隻是喚醒了老教宗記憶深處的兩段記憶。
那一年,他初次見她,她正在禦花園裏與宮女追逐嘻戲,見到父皇帶著客人到來,趕緊過來見禮,那時那刻,她看著她父皇的眼神便跟此時此刻如出一轍。
那一年,她父母雙亡,他不計代價,輔助她登上大寶,登基那一天,他首次以教宗的身份會見女皇,那時那刻,她看著他的眼神,也與此時此刻一般無二。
其實他知道的,她在父母雙亡之後,一直都是將他當成是父親看待的。
身為兒女,會頂撞,會忤逆,但又會有多少子女,會真正背棄父親的理念?更別說傷害到父親了。
雖說這個定律往往總不適用於皇族,但老教宗更願意相信她是個例外。
看著她的眼神,他忍不住收手了,他這輩子做事都很冷靜,很理智,除了對她。
過去的數十年裏,他無數次不問緣由對她讓步,但那對他而言終究隻是小事,與今時今日大不相同,可他還是又一次退讓了,雖然明明知道,這一退,賭上的是整個人族的未來。
半空之中,驕陽依舊,卻更像是一個空殼,雖然依舊明亮,卻已不再散發出任何熱力,老教宗已經沒有再看著長治女皇,而是麵對神劍山所在的方向,帶著一絲茫然緩緩道:“女神在上,就讓我再任性一回吧……”
……
此時長治女皇已回到她的皇宮,踏足於金鑾殿,隻是她那赤足足尖才剛剛觸碰到金鑾殿屋頂,整座宮殿便已無聲無息化為飛灰。
不是她看這宮殿不順眼,而是《夏午》元力著實太過狂爆,就算是她也壓製不住,勉強逼出體外之後,也很難再控製得住,一下子便將金鑾殿給毀了。
看著足上廢墟,女皇微微一歎,這是她小時候揪著父皇胡子的地方,也是她與兄長躲貓貓的地方,據說還是父皇母後第一次見麵的地方,可惜啊,就這麼毀了。
不過這樣也好,反正就算沒毀掉,此戰之後,她也不確定自己還有沒有機會再看到這一切……
想到這裏,長治女皇突然開心起來,廢墟之中也因此刮起一陣寒風,將那斷壁殘垣掃了個幹幹淨淨,獨獨剩下那張被埋在廢墟底下的龍椅。
龍椅是地位跟身份的象征,但本身材質終究隻是凡物,遭此一劫,早就破損得不像話,就連椅腿都隻剩下兩條。
但長治女皇並不介意,她輕輕扶起龍椅,坐了上去,嬌軀一動,就如坐著翹翹板般,搖呀搖,晃呀晃……
此刻的她,不像是六十幾歲,更像隻有六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