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淺墨此時才明白,原來那幅畫無風自動,並非無因的。

他還在發呆,卻聽那異色門主歎了口氣:“你不像個會脅迫人的……難道,你要這麼抱著我,就一直抱下去?”

李淺墨頓時羞了個滿麵通紅,這時又沒麵具遮著,想來眾人都看到自己臉紅了,忍不住就更是紅上加紅,連忙把那異色門主放下來。

再一抬頭,他卻發現,幾乎滿堂人等齊齊盯著自己。那盯的眼神,竟比適才露麵戴著麵具時還來得關注。

他一時尷尬之極,卻哪裏知道,這道觀中所有弟子,怕是一生都沒機會見男子幾麵。這時見他這樣一個清俊小哥,細白的皮膚上暈紅遍臉,年輕的脖子上窘得青筋直露,還有那勾得利落的下齶,標標挺挺的腰板……人人自都要好好看看。何況這小哥兒,年紀不大,讓人可以同時滿懷女人味又滿懷母性地想起她們生命中本應最關鍵的幾個詞:男人、孩子……弱弟。

可柴婆婆卻眯起了眼,忍不住搖搖頭。

她把李淺墨看看,又把鐵灞姑看看,忍不住喃喃地衝身邊的米婆婆道:“那個,好像不大配啊。”

米婆婆連連頷首。

李淺墨哪兒受得了這麼多女人,老的看女婿、少的看男人、長的看小弟、中年的看兒子似的目光。正是躲避不得,無地自容之際,卻是嚴婆婆最是語快心直,快聲對米婆婆道:“什麼配不配……”

她抓住柴婆婆的拐杖,在地上猛頓了頓,大聲道:“我老婆子活了一輩子,在異色門中,從跟西王母起,也有這麼幾十年了,還是頭一次見到一個少年子弟為本門弟子不惜犯險闖入,來求婚的。咱們那規矩怎麼說的?現在一道一道排上來吧。”

李淺墨此時方知她們誤會,惶急地看了鐵灞姑一眼,目光中大有歉意,又似辯解:這些可不是我說的!口裏急忙否認道:“婆婆,你誤會了,我不是來什麼……迎娶鐵、姐姐的。”

堂中聲息一寂。

隻見人人臉上神情就嚴厲了些。

卻見柴婆婆仔細端詳了李淺墨一會兒,哧聲笑道:“小哥兒,還不好意思。不過‘鐵姐姐’三個字,也叫得忒親熱。”

李淺墨一時覺得,這滿堂孤女,一世未嫁,自己隻怕全身長滿了口也分辯不清。不由急道:“你誤會了。”

嚴婆婆卻抓著柴婆婆的拐杖又向地上頓了一下,清了清嗓子道:“那我問,你說。”

李淺墨怔怔地望著她。

隻聽嚴婆婆道:“你認識本門弟子鐵灞姑可是?”

李淺墨望向鐵灞姑,想了想,點了點頭。

他接著猛地想起,自己第一次見鐵灞姑,正是在牯佬酒館兒,珀奴向自己下跪時,她當時劈頭蓋臉就把自己罵了一頓,說自己是個浮薄子弟;今日為了她,自己又被冤作“色狼”,“淫賊、奸夫”地被罵了半天;現在,居然又是這個……他頭一時都大了起來,覺得,還是沒認識過鐵灞姑最好。

卻聽嚴婆婆道:“你要帶走她可是?”

李淺墨忍不住一點頭。卻又想:不對,自己先開始來救她,是以為她遇險。即然她現在是在自己師門中,又何必定要帶她走?

他望了眼鐵灞姑,卻見鐵灞姑麵色慘然,神色間,似有意求他帶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