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正好,涼風習習。廣嬋妃彈著無心之曲,始終不言一個字。青陽君一靠在珠簾外的窗邊,望著那輪冰冷的月,寂靜無言。若非有心事,她又怎會多次彈錯這支最為熟悉的曲?
“你是在感到愧疚嗎?既然做了,就不應該後悔。”青陽君一漫不經心的說,他望著月,似乎在自言自語。廣嬋妃的琴聲稍有停頓,再次與之前銜接時卻忽的斷了琴弦。她這才抬眸看他,嘴角浮現一絲若有若無的笑,神情依舊柔和而平靜。
“我不過是做了我該做的事,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或者說是某種代價。你以為她的目的很簡單嗎?如果你是要譴責我的話,嗬嗬……我想我並不會因為你的話而改變什麼。”
“很遺憾,我隻是一個下屬,本沒有資格去評議宮主的所作所為。不過是為江湖中的爭鬥感到可悲可笑罷了,人一旦有了多餘的欲望就會變得可笑。”
“你是覺得我可笑?”廣嬋妃不可思議的擰了擰眉,突然起身,走近他,質疑道。青陽君一不卑不亢的答道:“不敢,不過是不知該去相信誰而已,你們之間其實誰也沒有信誰不是嗎?”
“我也不知該信誰呢?信你嗎?”廣嬋妃愈發逼近他,抬起頭,直勾勾盯著他,目光從唇移到眼睛。青陽君一鄭重的承諾道:“如果你願意,我有生之年定不辜負。”她嗬嗬笑了,卻看不出是欣慰還是苦澀或是譏諷。
“青陽君一,你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麼?嗯?”
“我該說你跟她越來越像了還是說我看到了真實的你?”
“你覺得呢?”
“無所謂。”他抿了抿唇,眸子眨了眨,忽然捏住她的下巴,俯身吻了上去。夜晚的窗邊,兩人的身影交織在一起。風起,殘月漸漸露出了一圈紅暈,隱在雲霧中。
“看今晚的樣子,我們是找不到有屋頂的房子了。何不在這林子中過一夜?”葉落千撩起馬車的簾子,公子逸把馬車停在了一個相對平坦的地方。跳下來,踢開腳邊的幾個碎石,伸出手道:“那可要委屈你了。”
“對於我們來說,這樣算得了什麼委屈。”葉落千的臉上是幸福的笑容,他所有的寵愛都可以給自己了嗎,這是她渴望已久啊。
“可能以後還要麵臨不停的追殺,可能顛沛流離,可能……”
“可是不論有多少的未知可能,我都願意。”她緊張的抱住他,生怕他又離開似的。見她反應如此,到讓他愧疚不已。心中感慨萬千,卻也不知從何說起。曾經,到底有多少個日日夜夜,她一個人思念他,盼望他歸來。每一次的別離都不知還能再相見,子殺的性命隨時可失去,而他那時卻沒有珍惜。讓這個女人受了那麼多的苦,真枉為人夫。
“此生得娘子相伴,足矣。”
葉落千滿意的闔上眼,感受他胸膛的溫度。少正安,到底還是我贏了,他終究屬於我一個人。
少正安上了馬車再醒來時已經是晚上了,但這不是關鍵。關鍵是她是被迫醒來的,也不知哪個龜孫子竟然含著一口酒噴在了她臉上。倏地睜開眼,哪裏還有什麼車夫啊,這裏大概已經遠離了仇池城了。她才知道自己又陷入了麻煩,可笑為何劫難那麼多。的確打算在五派結盟之後,先消失一段時間,但從來沒想過會是這種方式。所有的消息和情報來源於永樂宮和禁天幫,自己被抓恐怕也沒那麼巧,所以,是誰出賣了自己,她已經不用再猜測了。想到自己沒安好心,也就覺得沒資格怪人家。
一家小客棧,她被擱置在桌子旁的牆邊。七個老頭,一個年輕男人。照這陣勢,是沒有綁著自己的必要性。司空少這廝心眼太小了吧,之前那才發生了個多大的事啊,用得著這樣記恨她麼?
“醒了?”司空少用凳子卡主她,居高臨下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