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都是大雪天,四處白茫茫一片,可謂銀裝素裹。沒有被雪遮蓋嚴實的鬆柏翠竹格外醒目,定眼望去,這耀眼的白似要洗滌世間所有的罪惡,卻不知,它終不能改變邪惡的顏色。通往靜心閣的山路上幾乎沒什麼腳印,這種天氣能來此地的人並不多。 蘇雲台坐於暖爐邊喝茶,臉卻拉的老長。他不喜歡今天的來客,明臨的弟子明熹,也就是少正安,那個女孩。那兩個人都是毫無俠義之心,毫無仁慈的類型,他打從心底裏厭惡。不過蘇子言倒沒有因此而將少正安趕走,替他把脈後,蘇子言鄭重的說:“姑娘的身體並無大礙,隻是氣血有些失調。多注意飲食和休息,我這裏給你開一劑藥方,一天服用一次便好。”記得這樣的事情似乎發生過,隻不過是在另一個女子身上,幸好這幾日下大雪,她沒有上山來。
“可我確實會感到心悸,有時甚至徹夜難眠。”少正安這話沒有半點說笑的成分,蘇子言信了,因為她略顯憔悴的臉和蒼白的唇無法說謊。也不知為什麼,也許是因為慈悲心吧,蘇子言看到她這樣子心裏竟然會有不舒服的感覺。這是憐憫還是同情,興許是作為朋友的關心吧,他想。
“看來你心中有結難以解開,這是心病。”醞釀片刻,蘇子言一本正經的說,握住毛筆的手很自然的停住,白皙修長的手指與深褐色的筆杆形成鮮明的對比。隻見他的睫毛微微顫了顫,抬眸的瞬間如花開一般,那一抹溫柔勝似夏初的白蓮,似有微風吹過,帶來的一陣馨香讓人失去了所有理智。
“心病?”少正安疑惑的問道,隨後又嗬嗬的笑了起來,哪有這種事。說什麼他也不信。
“罷了,沒想到你的醫術也不過如此。”少正安起身譏笑道,他一手扶腰,一手撐在桌子上,逼近蘇子言,魅惑的笑讓蘇子言有點不知所措了。
“不過,你這手字寫得倒是不錯。”說著他拿起藥方,有意的瞧了一眼他蘇子言的手。
“多謝美言。”
“嗬……”放下一串漢興錢,少正安轉身就走,門開了,蘇子言抬起袖子擋寒風,一片雪花趁他不備吻上了他的唇。少正安踏入雪地中,整個世界是渾然一體的潔白,和他的白色鬥篷,玉白色發冠融為一體。神風忽從竹林中竄出來,抖了抖身上的雪,停在他的腳邊。
雖然極其不想承認,但蘇子言所說應該是真的吧。嘴上不提那個人,心裏卻還是會想念他。這鋪天蓋地的雪白讓他想起那一望無際的金色原野,夕陽的光將那片草原染成了金色,像是成熟待收的稻穀,或是麥田。金色的天空與雲朵,金色的光線穿過遠處的似要消失的山脈,灑在低頭的草尖上。一個白衣少年盤腿坐在草地中,背著光,他整個人都被鑲上了金色的輪廓,柔軟的發絲輕輕飄動。衣領敞開著,漂亮的鎖骨與脖頸甚是誘人。隻是靜靜的坐著,安詳的閉著眼,安靜的連呼吸聲都難以聽見,他似乎已經和這自然相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