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孩子根本不明白他的手勢。那男孩譏諷地一撇嘴:“喝,還是個啞巴!”他又用棍子敲了敲青銅的腿:“下來下來!”
葵花說:“這是我們推來的!”
那男孩朝葵花一陣搖頭晃腦的打量後說:“你們推來的也不行!”
後麵有個男孩問:“你們是哪兒的?”
葵花回答道:“我們是大麥地的。”
“那你們就到你們大麥地去推個石滾來,這石滾是我們稻香渡的!”
青銅決定不再理會他們了,將葵花的肩膀一扳,麵朝著台子。猴還在台上表演。這時,它已戴了一頂小草帽,扛著一把小鋤頭,好像一個正在去地裏幹活的小老頭兒。台下不禁一陣哄笑。青銅和葵花也都笑了起來,一時竟忘記了身後還站著七八個不懷好意的男孩。
正看著,棍子用力地敲打在了青銅的腳踝處。青銅頓感一股鑽心的疼痛,掉過頭來望著那個拿著棍子的男孩。
男孩一副無賴樣:“怎麼?想打架呀?”
青銅隻想占住石滾,讓葵花好好看一場馬戲,雖然疼得滿頭冷汗,但還是咬牙堅持住,沒有從石滾上撲下來與那個男孩打架。
葵花問:“哥哥,你怎麼啦?”
青銅搖了搖頭,讓葵花將臉轉過去好好看馬戲。
那群孩子沒有離去,一個個都露出要占領石滾的臉相來。
青銅在人群中尋找著大麥地的孩子們。他想:大麥地的孩子們會過來幫他的。但,大麥地的孩子們不知跑到什麼地方去了,他隻看到了嘎魚。他沒有叫嘎魚,他不想求嘎魚來幫他和葵花,再說,嘎魚也不一定肯幫他和葵花。
青銅讓葵花轉過臉去看馬戲,自己卻麵對著那群孩子。
人群中又爆發出歡笑聲,很顯然,台上的馬戲表演很好看。這笑聲撩逗得那群看不到馬戲的男孩心裏癢癢的。他們不想再拖延一分鍾,要立即占領石滾。
抓著棍子的男孩朝青銅高聲叫著:“你下不下來?!”他朝青銅揚起棍子。
青銅毫不示弱地瞪著抓棍子的男孩。
抓棍子的男孩用棍子朝青銅一指,對身後的孩子說:“把他們拉下來!”
那些孩子蜂擁而上,將青銅和葵花從石滾上很容易地就拉了下來。那時葵花的注意力正在台上,冷不防被拉倒在地上,愣了一下,就哇地一聲哭了。青銅拍了拍手上的灰塵,將葵花從地上拉起來,然後領著她,走到一處安靜的地方,讓她站在那兒別動,轉身朝那群孩子走去。
葵花大聲叫著:“哥哥!”
青銅沒有回頭。他走回來時,那幾個男孩已經團團擠在石滾上,有滋有味地看馬戲了。
青銅開始發動雙腿,然後就像他家的牛一樣,頭往胸前一勾,雙臂展開朝著那幾個孩子的後背猛烈地撞了過去……
那幾個孩子嘩啦啦都跌落在了地上。
青銅站到了石滾上,顯出一副要與他們拚命的樣子。那幾個孩子怔了一下,看著地上那個還沒有爬起來的抓棍子的男孩。
抓棍子的男孩,沒有立即從地上爬起來,他要等那幾個孩子過來將他扶起來。那幾個男孩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便立即過來,將他從地上扯了起來。他覺得那幾個孩子的動作有點兒慢了,很不滿意,起來後,一甩胳膊,將他們推開了,弄得那幾個孩子很尷尬。然後,他用棍子一下子一下子地敲著自己的手掌。繞著石滾轉了一圈,突然揚起棍子,朝青銅劈殺了過來。
青銅一側身體,又用胳膊擋了一下,躲過了棍子,當棍子再度要向他劈殺過來時,他縱身一躍,將抓棍子的男孩撲倒在地上,與他扭打在了一起。他們在場地上滾動著,就像那個一時無人問津的石滾在滾動。
青銅終究不是那男孩的對手,不一會兒,就被那男孩壓在了身下。那男孩氣喘籲籲地示意其他男孩將他掉在地上的棍子拿過來。拿到棍子後,他用棍子輕輕敲打著青銅的腦門:“臭啞巴,你給我放老實點兒!如果不聽老子的話,老子要把你和那個小孩一起扔到大河裏去!”
青銅徒勞地掙紮了幾下。
葵花站在那裏哭著,心裏十分擔憂哥哥。一邊哭,一邊大聲說著:“我們回家吧,我們回家吧……”又等了一陣,還不見哥哥回來,就不顧哥哥的命令,撒腿往石滾子跑過來。那時,青銅正被幾個男孩抓住胳膊向場外拖去。葵花衝上去,一邊大聲叫著“哥哥”,一邊用拳頭打擊著那幾個男孩。他們掉過頭來,見是個女孩,也不好意思還手,就一邊躲著她毫無力量的拳頭,一邊繼續將青銅朝場外拖去。
他們將青銅拖到場外的草叢裏後,就扔下他朝石滾子跑去了。
葵花蹲下來,用手拉著青銅。
青銅擦了擦鼻子裏流出來的血,搖搖晃晃地從地上站了起來。
“哥,我們回家吧,我們不看了。哥,我們回家吧,我們不看了……”葵花扶著一瘸一拐的青銅往外走。
青銅還想回去搶回他們的石滾,但怕葵花跟著他一起吃虧,隻好咽了咽唾沫,朝來路走去……
打穀場上的哄笑聲,一陣陣地響起。
葵花情不自禁地回頭看了一眼。
窮鄉僻壤來個馬戲團,這樣的機會並不多。鄉村又太寂寞了。人們常常跑出去十裏、二十裏地,為的就是看一場電影或一場戲。每當聽說附近有哪個村子放電影或演戲,大人們還沉得住氣,孩子們卻比過大年還要興奮。從聽到消息的那一刻起,心裏就隻想著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