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後的春天,闡音寺外的梨花開得正好,崆然靜靜的注視著這漫天飛舞的梨花微笑。
如今,他有後宮三千,隻是,他後宮裏的每一個女子都有一個同樣的名字——蘇聽雨。
昀熙三十八年,崆然下令,舉國上下,凡是姓蘇名聽雨的女子,無論身份,皆可參加選妃。
舉國上下一片轟動,好多人家為了讓自己的女兒進入皇宮,讓自己也享一享福便通通將自己的女兒改名送入皇宮裏去。
所以,他還是得到了——蘇聽雨。
昀熙三十九年,崆然改京都鹹駒城為長安,沒有人知道,改名隻是因為那日他突然發現了案幾上的兩株黃草。
近幾年,皇帝荒廢朝政,沉醉於溫柔鄉中,成了酒肉之徒,不思進取,近鄰的國家都虎視眈眈,尤其是這幾年一崛而起的西涼更是蠢蠢欲動。
昀熙四十年夏,西涼舉國侵犯崆煌,一路無阻的殺到了長安城。
崆煌國皇帝應戰,不穿銀甲,不帶朱衣,一片頹唐之色出現在眾人麵前。
西涼國大將軍孟燁陽趁戰亂之際,彎弓發箭,崆然被利箭穿心。
有《崆煌》野史載,命懸一線的崆然皇上將劍做拐杖撐住自己欲倒的身體,顫抖著手從懷裏掏出一張紙,唇角帶笑,失去一切警惕,被上百人長矛刺殺。
崆然噴出的血染紅了那張紙,而他,睜著目,手無力垂下,那張紙也隨著他的動作落下,被風掀開卻是隱約可見的一張人物畫像。
昀熙四十年初秋,崆煌國曾典客大人南宮封攜崆煌子民投降,自認貶為庶民前去六甲山。
崆煌國蒙將軍之妻薑翩在長安攻破的那天跳下城牆身亡。
一個輝煌一時的國家,毀於一旦。
正如昀熙三十六年那一場天降隕石卻又莫須有的謠言所預料的一樣。
……
時過境遷,滄海也成桑田。
是非成敗轉頭空,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
……
六甲洞,六甲為開,三百六十年過,六甲洞轟然打開。
裏麵走出一滿是胡須幾近曳地的人。
來者抬手遮住陽光,腳步向前,卻因為踩到什麼東西而低頭,複又蹲身撿起,看著手心的一塊石頭時,淚輕垂。
他向前,出了洞口卻發現洞外有一無字碑,無字碑旁站有一人。
察覺到身後的氣息,南宮封回身,卻沒有說話,默默從無字碑旁讓開。
雲舒上前,依舊修長的手指輕輕拂過墓碑,他問一旁容顏依舊的南宮封道:“是她嗎……”
南宮封點頭:“是,我陪她,等你好多年了。”
雲舒淡然一下,掏出懷裏的一塊石頭與他撿起的那塊拚在一起,溫柔而細膩的埋入土中,突然,掌心聚力猛地一下拍向自己的命門,頓時一口鮮血從他口中噴出,沾到無字碑上,他說:“不會讓她再等了……”
話畢,即歿,倒在了她的墓碑旁。
生不同衾,死可同穴。
南宮封默然,走到昔日幾人相約而待的半山腰處,望著山下的一片滄海微笑,隨即,疾風過,人不見,物也非。
徒留青山依舊……
【全文完】喬輕沫書於2014年7月30日晚21: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