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她身邊的小女子慧淨是誰?是小沐,飛花樓裏呼她“七爺”的呂小沐。

話說青離從道觀一路北上,某日推開客棧的門,就看見小沐濕淋淋站在門外。她一陣狂喜,以為是姐姐有什麼消息,媽媽特地遣小沐送來。但很快,她的餘光便瞟到了黑色信封,很厚的黑色信封。

“七爺,媽媽說,紫迷的事全權交給她,七爺還是先把這單做了。因‘目標’不止一個,小沐也會來協助。”

青離先驚後笑,看來老狐狸擔心她的身份敗露,已經開始訓練接班人實習了。不過確實,姐姐紫迷那方麵,她現在已經完全沒有線索,還不如交給耳目眾多的柳明鳳打探好些。這,就是開頭那一幕出現的原因。

通過開頭那一番話,青離已經判斷出,跟許多豪門一樣,昭陽侯鍾旗有一個門當戶對、不得寵愛、常年吃齋念佛的正室,一個雖不見得年輕貌美,但憑著資曆深,久掌內務實權,不犯大錯便難以撼動的二夫人,以及一個善抱粗腿、對上逢迎對下凶悍的通房大丫頭。

大夫人全名鄭明燭,二夫人全名管亦香,丫頭全名韓鴉兒。後兩個,都是馬上要死的“目標”。除此之外,閻王爺的名冊上還有四位,都是侯府裏近年得寵的夫人或丫頭。青離笑起來。她心中酸楚時,麵上總會笑的。

混了幾日,青離已把府上的地勢摸熟。若從天空鳥瞰,府宅基本是兩個小長方拚成的一個大長方。從大門進,先看見昭陽正殿,長樂、長春二宮分居兩側,用傳統觀念來看,屬於“男主外”的格局,都是用來會客議事的,而一旦跨過了銜接著兩個長方的未央門,就幾乎全是脂粉釵環的天下,包括主管膳食、裁衣、園藝的後勤處所,也都設在此處。在此之外,角門還連著一個偌大的園子,供女眷平日散心之用。周邊良田貨鋪,甚至連一間寺廟也都隸屬侯府,由下人分管。而青離現在,就正沙沙地踏著黃葉,與小沐一道跟在韓鴉兒後頭,給孫夫人送東西去。

孫夫人是昭陽侯的第四房夫人,小名嬌嬌,府上不少人覺得她矯揉造作,故作嬌嗲,不過目前侯爺似乎正好這口,是以風頭一時無二。

“原來這裏有路,我上次去竟是從園子裏走的。”呂小沐,也就是“淨兒”道。“這條是大路,園子裏難走又繞遠,妹妹怎麼倒先認了那一條?”柳青離,也就是“慧兒”答。

這本是閑話,卻沒想到引得前麵的鴉兒突然停下來,立著眼睛向二人道:“白天可以,要是入夜就千萬別出西角門,知道麼!”“為啥?”小沐疑惑。“問那麼多幹什麼!”鴉兒厲聲道。

“聽說太夫人年輕時,曾在那邊單獨辟了一傾田,供府裏早夭的女子埋骨,起名‘紅妝斜’。那裏每每風雨時,似有人歌哭。韓姐姐是怕你看見什麼不該看見的東西,白白送了小命。”青離笑道,卻給小沐丟個眼色,將“不該看見”四個字咬得略重。這幾日來,青離捕風捉影,了解到一點管夫人與內務房總管閻仁的關係,聽鴉兒這麼一說,看來不但真有其事,連幽會地點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