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五章 繁瑣的花紋(1 / 1)

月色清淺,樹影和窗格在月光的照射下在地上映出繁瑣的花紋。

蕭瑩瑩從床上坐起,迷迷糊糊的看了眼窗外的天,房間裏已經漆黑一片,她摸索著下了地,玉足剛踏到冰涼的地板上就迅速收了回來,從床底下摸出一雙繡著金線的白靴。她並沒有穿上,而是趿著,雪白的纖足暴露在空氣中,但這些在黑暗裏是看不見的,她走到桌前,找到火折子點了蠟,房間這才亮堂起來。

滿桌精致的酒席昭然未動的擺在那裏,她扶著桌子坐下,想著李恪為什麼還不回來,忽然,門外急促的腳步聲踏破了這份寧靜,門‘吱嘎’一聲,李恪一身藏青色袍子從門外走了進來,帶進了一陣寒風,使她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她起身,幫李恪把外衣脫掉,卻發現李恪走時穿的那件披風不見了,她也沒多想。李恪開口問道,“你在房間裏做什麼?我走到宮殿外著屋裏的燈還是滅著,等走到門口突然就亮了。”

她掛好衣服,不緊不慢的說:“我看你總是不回來,躺床上歇會結果卻睡著了。”

“等急了吧?”李恪反身握住她的手,沒想到她的手竟比自己的手還冷,便低頭對她的手哈氣。

蕭瑩瑩微微一笑,推開了他,心裏一陣苦澀和心酸。

門外又是一陣腳步聲,隨即進來了一個年輕健壯的錦衣男子,那男子一進屋就大聲喊道,“姐,我來晚了。”

蕭瑩瑩想幫他脫掉那身盔甲,“你剛從練兵場上來嗎?怎麼還穿著盔甲!”

那男子閃身躲開,眼中露出一絲輕蔑之色,仿佛覺得她碰他就是天大的汙辱,卻一麵笑嘻嘻的阻攔,“姐,我自己來。”

“快坐下吧,就等著你開席呢。”蕭瑩瑩也沒多在意,隨手拉了個椅子坐了下來。

他故意坐到離蕭瑩瑩最遠的位置,將腰間別著的佩刀放到了手邊,那佩刀的刀鞘上鑲嵌著一塊祖母綠,刀柄上則鍍滿鎏金,李恪看了那柄刀一眼,淺淺一笑。

“姐,你找我什麼事?”他漫不經心的吃著菜。

蕭瑩瑩沒有說話,倒是李恪接了過來,“西北戰況如何?我聽聞郭孝元所領的軍隊戰況並不怎麼好。”

他隨口答道,“西北人性情豪爽,從小就在馬背上長大,驍勇善戰,我軍人雖多,但不了解當地地形,經常被西突厥的軍隊領到沙漠處,這場仗打得十分吃力。剛到西北的第一戰就輸給了咄陸可汗的軍隊,失去了雁門關。”

“軍隊裏糧草問題解決了沒有?”李恪看著他問道。

他卻突然停住筷子,吃了一驚,“糧草?糧草不是很充足,因那裏地勢不好,送糧很不方便,往往斷了很多天後才把糧食送到。”

李恪輕描淡寫的說:“我要你,截斷他們的糧草。”

他噌的一下站起來,不能置信的看著他,“這怎麼可能!連從未打過仗的文官都知道,兵馬未動而糧草先行,沒有糧草,我軍必敗無疑啊!”

“我就是要讓他敗!”李恪眼中浮過一絲精光,詭異的笑著。

他冷哼了一聲,“你別把我們蕭家人都當成我姐那樣的叛徒,她肯聽你的,不代表我們蕭家所有人都要聽你的!她蕭瑩瑩是我們蕭家的敗類,我可不是!”

李恪奪過他桌上放著的那把刀,輕輕一揮,誰都沒看清是怎麼出招的,隻聽那男子一聲慘叫,血不斷從左手的小指上溢出,原來李恪砍掉了他的小指。

血珠飛濺到蕭瑩瑩正舉杯的酒裏,她的手輕輕顫了一下,但她臉上卻沒有一絲表情,仿佛沒看見一樣,仍把酒杯往嘴邊送。血的腥味與酒的辛辣味混合在她的味蕾處,她胃裏突然感到惡心。

“蕭棋,砍掉你一根手指是因為你出言不遜,瑩瑩是你親姊,你怎能這樣說她!”李恪擦拭著那把佩刀,淡淡的說,“回去告訴嶽父大人,三日之內,如果不斷送我軍的糧草,他的寶貝兒子丟失的可就不是一根手指了!”

蕭棋握著自己正在流血的手,強忍著疼痛,本不想這麼輕易就走,但李恪那副淡然處之的模樣卻讓他心驚,狠狠瞪了一眼角落裏的蕭瑩瑩,然後揚長而去。

她放下酒杯,起身慢慢走到床前,又慢慢坐下,目光有些渙散。李恪坐到她身邊,將她輕輕拉到自己懷中,柔聲道,“你生氣了?”

她搖頭,“沒有,累了。”

“你忙了一天,辛苦你了,早些休息吧,今晚我去書房睡。”李恪歎了口氣,也走出了房間。

蕭瑩瑩雙手緊緊摳著床頭的梨木,修長的指甲深深摳進了木頭裏,她竟好像不知疼,一直不肯鬆手。她靠著床架,害怕一鬆手就會倒下去。

這就是她千方百計要嫁的男人,這就是她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