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聽那黃衫兒“咦”了一聲,似未料到這個女流竟能抗得住自己全力一掌。他仗著自己身材魁梧,內息渾厚,既已搶得先機,更不讓人,一掌掌,天風海雨般,隻管朝那女子攻去。

李淺墨藏身樹間,口裏不由喃喃道:“挾山超海,陷空島果然有此等厲害的掌法。”

見索尖兒不解,他還與索尖兒解釋道:“陷空島這套功夫號稱‘挾泰山以超北海’,你看那黃衫兒,左掌凝重,厚積如山,左臂微屈,如不勝負,那就是他們陷空島的‘挾山’勢。他以左掌壓製敵手,而右掌劈掛,海嘯滔起,那就是他們用以攻敵的‘超海’勢。如此這般……”

他微微搖了搖頭:“單論內息深厚,那女子想來也難敵他。”

索尖兒卻也認真在聽。

可看了一會兒,隻聽索尖兒道:“這女人,卻著實不弱。真真想不明白,打了這數十招,竟猶未見她落入下風。”

隻見那女子雖力不能勝,但身姿搖曳如弱柳臨風,掌力吞吐如夭桃綻粉,雙掌翻飛,式式如柳葉。那黃衫兒卻似不敢輕易觸及她的掌緣。

李淺墨離得遠,至此時方才看清,不由低聲道:“我們看錯了,她用的不是掌法,而是刀法。”

索尖兒不由一愣。難道那女子小小年紀,已練到化掌成刀的境地?那委實太過驚駭了。凝目之下,他才注意到那女子雙掌翻飛之際,掌緣如弓,似是掌心裏藏著什麼。再一細看,卻見她掌緣上寒芒微閃,卻似有利刃在手。

卻聽李淺墨道:“她手心裏藏得有細柳刀。”

然後他恍然大悟,低聲喃喃道:“柳葉飛來片片刀,難道,驪山子弟,竟然有出山的了?”

黃衫兒與那女子已鬥至緊要處,到得此時,黃衫兒的掌力發揮漸漸已至酣熟。那女子力有不及,卻勝在細巧處。如一片柳葉,顛沛於滄波巨流,全仗著自己的靈巧犀利,才可一搏。

她雖未露敗相,甚至猶有勝機,但如她這麼打,卻凶險已極,純靠精妙的借力用力與一些微妙計算,方可保持對攻之局勢。

李淺墨這時忽低聲道:“且待我去攪局。”

他看了半天,已漸摸熟了兩個路數。冷眼旁觀,眼見那兩人全神貫注,與敵搏殺,再未料到還有旁觀之人,自然找得到可乘之機。

一句話說完,未待索尖兒反應,他一聲清吟,身子騰空而起,直向場中兩人纏鬥之局飛撲而去。

羽門功法,向來以輕功翹楚海內。這時他眼見場中二人俱是好手,自然全力以赴,一時隻見,他躍起之身形如一羽飛度。他才到兩人頭頂,一掌翻下,就向黃衫兒頭頂罩去。

黃衫兒一驚,雙手托天,竟就向他還擊而去。

為對抗李淺墨的偷襲,黃衫兒自己胸前卻已露空門。那女子一喜之下,一掌直切,手中掌刀細柳刀已直襲黃衫兒胸前空洞處。

可李淺墨此時卻一觸即退,突然收手,借著黃衫兒的一點力身子翻騰而起。

黃衫兒雙掌得隙,急急堵住自己胸前疏露處。

那女子適才尋得非常之機,貪功冒進,自己身形後方已見破綻。

李淺墨趁此機會,伸手向她背上一撈,指甲輕輕劃斷她縛刀之帶,已輕巧巧地把那刀給取了下來。

他取刀之後,身子向後一躍,邊躍還邊笑道:“別打了。刀兒已入我手,你們任誰也休想再拿回去。”

眼見又有人攪局,黃衫兒不由怒吼了一聲。

他掌力一吐,逼退那女子,身形就向後一退,一抬眼,就望見了李淺墨。

兩人本來相識,黃衫兒一見之下,忍不住就一呆。隻聽他喃喃道:“怎麼又是你?”

說著,他憤怒起來,忿然道:“還沒完了。你既搶我胡姬,今日又要搶我寶刀,看來接下來就是那匹烈馬了。我拚著殺了它,也不能讓你搶去。把刀還我!”

他口裏說著忿忿,因為當日曾敗與李淺墨,畢竟有些心虛,一時竟未撲上前來。

那女子這時也轉身望來,見到一個少年子弟笑吟吟地手裏拿著她好容易奪來的寶刀,不由揚眉怒道:“你是什麼人?以為這刀沒主嗎?卻是想搶就搶?難道你真當我耿鹿兒好欺!”

她急怒之下,竟然自報姓名。

旁人倒也罷了,李淺墨一聽之下,隻覺一呆:耿……鹿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