絢爛之極必歸於寂滅(九 )(2 / 2)

朱逢春一笑:“姬大小姐哪有這麼容易被整倒的?頂多能慪她一下子罷了。”

梁世佑在一旁悻悻地道:“朱五隻管灌酒,這樣鐵石心腸的女子,當真灌倒了,小溫也不能說什麼!”

梁世佐則道:“還是小心一些為好。傳出去讓人說巫山縣令強行勸酒灌倒一個女子,這名聲很好聽麼?”

他們左一句右一句的,一心想引小溫侯別喝悶酒,說笑幾句。

小溫侯終於注意到梁氏兄弟的渾話,轉過頭來,看看他們,忽然笑了起來:“你們這是在做什麼?無論如何,姬姑娘也還是值得敬重的吧?”

朱逢春打量著姬家姐弟:“依姬瑤光的本意,大約是希望離小溫你越遠越好,為什麼又要這樣委曲求全地來請我向黃大人說項、保本讓他進宮讀道藏呢?姬瑤光若真的進了宮,姬瑤花自然也會跟著去汴京,到了汴京,就是我們的天下,再由不得他們像現在這樣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他們卻還要這樣做——你說他們姐弟這一回又在弄什麼玄虛?”

沉吟不解之際,一名門子上來稟報道,衙役在巡視碼頭時遇上兩名阻於風雪的蜀中名妓,便召她們來縣衙中獻藝陪酒,現在已到了門外。

看那兩名籠著昭君套、披著猩猩紅鬥篷的蜀中名妓姍姍而來,梁氏兄弟突然間麵色大變。小溫侯訝異地看著他們,再轉過頭去看看那兩位名妓,隻覺得頗有些麵熟,一時間也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正在尋思,梁世佑俯身過來在他耳邊小聲說道:“小溫,這兩個是前年春天我們在鄭大人府上認識的映雪和映月,不知道原來和她們一起的映真現在到哪兒去了。”

小溫侯臉色也是一變。究竟是巧合還是有人故意安排她們到此?

那映雪與映月已經盈盈拜了下去:“見過各位大人,見過小侯爺。”

她們站起身,熱切地望著小溫侯:“原來小侯爺當真在此,映雪映月還以為隻是傳聞呢。多日不見,小侯爺貴人事忙,隻怕早已經忘了我們吧。”小溫侯笑一笑,略略寒暄了幾句。

梁氏兄弟在他背後歎氣:“小溫,虧你還笑得出來。”

當時年少輕狂,又身處汴京那樣一個煙柳繁華地,風氣所染,他們從來不覺得結識一兩位風雅名妓有什麼關係。但是此時此地,情勢隻怕大大不妙。早聽鳳凰說過,巫山門的女弟子,無不善妒,不隻甘淨兒如此,姬瑤花更是無論如何也不像那種寬宏大量、不會計較這種陳年往事的女子。

對麵席上的姬瑤花,已經看了過來。

小溫侯望著她,臉上的神情不無歉疚,但卻不是要否認或是掩飾。

姬瑤花默然不語。然而場中諸人,忽地都覺得氣氛有了微妙的變化,縷縷寒意,不知從何而來,讓幾位年老的鄉紳,不禁打了個哆嗦。

寂靜之中,姬瑤光已接過了姬瑤花的酒杯,站起身來道:“各位好意,在下心領了,以此杯酒,還敬各位。此杯過後,在下便要盡早趕回去安排除夕家宴與祭祖之事,所以不能奉陪,還請黃大人、朱大人、小侯爺與各位父老見諒。”

朱逢春雖然不知道前因後果,但見眼前情形,也已明白了幾分,小溫侯不便出麵挽留,正是該他出麵挽回局勢的時候,當下笑道:“天色尚早,酒興正濃,不必如此匆忙。來,朱某再敬你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