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並不曾發現到底是什麼讓他漸漸改變,失去了原來的自我,變成現在這樣的冷酷無情,比起六年前更甚了。
“嗯。”盡管心緒再亂,他還是應了那個小丫頭,他也不知為何,看著這個小丫頭,心裏總會有某個角落因她變得柔軟。
大抵,這便是母後所說的血脈相連的感情吧。
他矮身小心的將小肉團放在了地上,待她站穩了才鬆手站起身來,讓她牽著自己的手指,乖乖由著自己說的向前走了幾步。
“父皇,母後剛剛跟你說的是不是那個壞女人啊?”小丫頭突然仰起小臉蛋,天真的問道。
帝辰不說話,抬頭看向不遠處,目光有些彌散。
六年前,她背叛自己是不爭的事實,可是為何當自己聽到壞女人這三個字的時候,他竟會覺得心裏是那樣的不舒服呢?
六年了,他感覺自己真的變的不一樣了,似乎,將自己埋進了更深的孤獨裏。
沒有人看得見,他的孤獨,他的難過,他真正的情緒,就連他自己,也漸漸看不破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麼了。
就在這個時候,小丫頭似乎感覺到他不開心,抽回小手,往後退了一步,將兩隻小手放在背後不安的攪著。
帝辰抽回思緒,低頭看著那個嘟嘴的小丫頭,不知她也何看著那樣的委屈。
小丫頭也抬頭,眨巴著大眼,撲棱撲棱的看著這個男人。
“父皇,念蘇是不是惹你生氣了啊。”小念蘇有些心虛的不敢看那個人的眼睛。
“嗯?”帝辰不說話,一個上揚的鼻音表示疑問。
“因為,因為聽那些宮女們說,父皇這一生最厭惡的便是那個叫莫影璃的太子妃,在父皇還不是皇上的時候。”
小念蘇以為,帝辰的不高興是因為自己提到了莫影璃。
“嗯?朕生氣了嗎?”帝辰反問道,有些不明所以,他,剛剛的表情,是什麼樣的,讓這個小丫頭認為自己生氣了。
可是,他自己,卻是真的想像不出來。
“念蘇覺得,覺得父皇剛剛就是生氣了,阿絮說了,父皇生氣的時候便會嘴角下扯一個弧度,不仔細看看不出來的。”
帝辰怔在原地,許久不曾有反應,什麼叫阿絮姐姐說。
難道她有那麼懂自己嗎?
“父皇沒有生氣,相信父皇。”他將大掌攤開在那個小人兒麵前。
“哦。”小人兒嘟著小嘴,抓著他的一截指頭,“父皇,父皇我們去那裏好不好,阿絮經常帶我去哪裏玩的。”
“嗯。”帝辰看著那張仰起的小臉上滿滿的是希望,叫人不忍心打破,他便開口應下。
宮廷舞曲,賞心悅目,眾女身形搖曳,眾多的舞女之中,一個美麗的身影,卻幾乎奪走了在場所有人的眼球。
就連孤坐在高位的那個男人,也是那張沒有表情的臉,盯著那個方向。
那舞藝身形,分明與記憶中某個前段重合。
他垂眸淺笑,不可能,那個女人已經死了。
隻不過是個有預謀的巧合吧。
可是為何,會視線一直落在那個人的身上。與大廳裏的任何男人並沒有任何的不一樣。
他承認這個女人太過美好,隻會讓男人升起一股占有欲,然後把她囚禁在自己身邊。
指骨分明的手捏起酒杯,一口酒水咽下肚子裏去。
可惜,這個陰謀還真的傻得可以,明明知曉的,她冒充的那個女人可是他原本厭惡至極的女人,又怎麼可能讓一個他厭惡的人留在身邊呢?
哼,可笑至極。
可是為何, 還是會想她到底是不是當年那個女人,但她已經死了不是嗎?
他還記得當年洛塵子帶走她的屍體時那刻的情形。
她的麵容從他眼前劃過,就這樣一個14歲的生命消散了,再不回在這個肮髒的人世醒來。
不知為何,他便是那樣莫名的覺得,這個人世凡塵對於那個人來說是肮髒的。
也許隻是自己的錯覺吧,真可笑,一個為了自己連養父,姐妹都可以被叛的女人又還有什麼是做不出來的呢?
那人在他眼下,越旋越快,與記憶裏的場景重合。
那瞬間,冷月寒感覺自己全身的血液都重新流動了起來,終於知道自己犯了一個怎樣的錯誤。
那就是以為她已經死了,畢竟她的屍體,已經冰涼的沒有了人的體溫。
曲避,她一個半旋頓在原地,衣袖飄飛,滯留空中後錘了下去?
她的視線望進了他眼裏最深處的,不知何故,他竟覺得那樣的目光,他已經尋覓了太久。